阿朔在前,我們坐在黑大個兒背上,在後面跟隨。
看著穆可楠嬌弱地靠在阿朔身上,我的心隱隱抽痛。痛的是見他們感情日漸升溫,痛的是阿朔沒有回頭,連一次都沒有。
還氣我嗎?不知道,那日過後,我們再沒見面。
也好,懂事溫柔的太子妃一定比我更懂得體貼,她和李鳳書肯定不會胡鬧,有她們的真心愛戀,阿朔會逐漸遺忘我的銀手煉,幸福地活著。
遺忘,是上蒼賜給人們最好的禮物,不管是快樂的、悲痛的,都會被公平地遺忘在生命軌跡間。
回程路上,疼痛從一天兩次,慢慢增加到三四次、五六回。
我本來還天真以為,七日散嘛!了不起痛個七日,就saygood…bye,結束我的無限暢遊卡,讓我回到家鄉。我甚至安慰自己,沒繳旅費,硬是在異鄉多玩了二十四個月,這七天的痛,就當交易吧!
哪知道,用毒之人心狠,硬是讓我痛過十二日,還不肯收了我這條命。
我痛得沒辦法進食,只能勉強喝水,沒有鏡子可以讓我看看自己的狼狽樣,但常瑄的眼光已經讓我充分了解。
我心疼他眼底的悲憐,卻阻止不了他的自責。
不痛的時候,我總是強打起精神,不斷同他說話,企圖逗出他兩分輕鬆。可惜,我始終沒成功過,他是個很緊繃的男人。
這天,晨起拔營,我坐在大樹後頭,等待出發的時間裡,疼痛再次發作。
我的血管像被冰塊封凍般,刺痛在每一處有知覺的地方蔓延開,痛一陣強過一陣,彷佛有千萬把刀子在血管裡面,又彷佛有千萬根針細細密密地插在毛細孔裡面。
我死命咬緊牙關,不讓嘴巴喊出半點聲響,用力太過,牙齦因而繃裂,腥臭的血液隨即在嘴裡累積。可喉嚨著火似地疼痛著,我吞嚥不下去,血滲出唇瓣,沿著嘴角流下。
痛!我以為對疼痛的容忍度正在進步中,但這回,比以往劇烈百倍的疼痛讓我再也忍不住了。我咬著自己的手臂,咬出一個個嚇人傷口,我用後腦撞著樹幹,我做著所有能分散疼痛的事,痛卻是一分分強烈。
“常瑄……我好痛、好痛、好痛……”我哭得像個孩子,以為鬧著、哭著,有人哄著,疼痛就會自動消失。
常瑄臉色鐵青,綠色的筋脈在額間冒出,他硬是撬開我的牙齒,塞進軟布,不讓我傷了自己。
“你殺了我吧!我不要忍了。”我顫巍巍地伸手,要去拔他的刀子,卻使盡力氣也無法將刀子拔出。
他哀慼地看著我的動作,卻捨不得阻止我。他不能抱我,他很清楚我痛起來的時候,每個震動、碰觸都會讓我更痛更痛。
汗水濡溼我的衣裳,分明冷得那麼厲害,怎會汗水層層飆過?
我不懂,是怎樣的恨,會讓人發明這種毒,要置人於死,卻又不肯教人痛快?忍不住了,我推開常瑄,痛得在地上打滾。
“姑娘不要,殿下會看到。”
一句話,他提醒了我。
阿朔啊……我想起來了,我要瞞他……
揪緊常瑄的衣服,我把頭塞進他懷裡,一下一下地撞著。
不要再痛,求求你,不要再痛了……
我痛得意識恍惚,痛得五臟六俯全移了位,我不記得痛過多久,只覺得面板上的刺痛緩解,血管不再感覺爆裂,而牙關鬆了。
我知道常瑄在替我擦臉,但我拉住他的衣服,不肯離開他懷間。我知道他在為我梳裡頭髮,但我只想貼在他胸前,他身上的溫暖,是我迫切需求。
是鞭子的抽動聲讓我回到現實世界,我抬頭,看見面目猙獰的阿朔高舉著長鞭,而常瑄的手背多了一道血痕。
“你們在做什麼?”他的聲音寒冽,像十二月的北極圈。
“姑娘冷。”常瑄硬著頭皮說。
“你抱著她,她就不冷了,真是聰明的好方法?”阿朔的口氣冷峻刻薄。
常瑄沉默。
這種時候,說什麼都是越描越黑吧?可不說話就不會引人猜忌?我沒這麼樂觀。
“常瑄是你一夜情的新物件嗎?”他一把將我從常瑄身上拉開。
我看住他,不說話,是沒力氣說,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我拚命坐直,不教他看出我半分脆弱。
我的沉默在他眼底成了挑釁。
“我不會被你激怒!”
這話是什麼意思?喔……懂了,他大概以為,我為了他和穆可楠同騎而故意演戲,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