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愈加憤怒。
藉著服務員上酒菜的機會,她衝出紙拉門,連整理儀表與哭泣的時間都來不及,便匆匆地趕回公司。
面對因錯過時間,已經空無一人的公司,彌花連回家的力氣都失去了,無力地跪倒在緊鎖的鐵門旁。
華燈已上,夜火斑斕。跪倒在公司通道口處的彌花,在冷風的吹拂下,大腦陣陣發麻。只有被粗暴的對待過,才知道以往得到了怎樣的愛護與珍惜。如果是在李社長的手下工作,就絕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一旦遇到不幸的事,就會說“為什麼只有我這麼倒黴”雖然是人類的固疾,但以千本彌花的立場來說,她即使說了這樣的話也毫不稀奇吧。
可惡的是,在這個時候,她竟然想起了貴史隆一。
如果那個討厭的傢伙在,他會說什麼呢?
又是用那種輕視一切的眼神嘲諷她的笨拙吧。
是啊。笨啊。
這樣的事,一定有很多。為什麼別人可以順利解決,她就只能這麼狼狽呢?彌花茫然地跪在那裡,她甚至想不出任何能為自己辯解和開脫的話語。
因為不管她說什麼,站在與她無關的其他人的立場,都可以給予輕易且輕鬆的批駁吧。
沒有誰有必要溫柔地對待她……
不是每個同事,都是景棋。
不是每個上司,都是李社長。
悲悽地流淚,卻在這個時候,醒悟了貴史的話語。
是的,如果不是一直遇到好人的話,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可是就算她承認這是她的笨拙,誰又能教給她要怎麼才能,要到何時才能擁有生活的智慧呢?
虛弱難過的夜晚過去。無視於在公司門口跪了整夜的少女的請罪,經紀人只是冷淡地聳聳肩膀,蹙起略嫌神經質的眉毛。
“銀月那間倒閉的公司培養的人全是些任性又沒有能力的傢伙。”就是這句話,終於引爆了少女一再壓抑的臨界點。
也許她誠懇的道歉還可以獲得椿的原諒,但是彌花已經不想再因為不是自己的錯誤,而道歉了。她可以忍耐自己被詆譭被傷害。但是像家人一樣對待她的李社長和景棋,是彌花內心不可觸犯的聖域。
就算再也不能當模特也好。
彌花還是握緊雙拳,調頭離開了那裡。
心裡裝得滿滿的都是不能原諒。
而因為不能原諒這些隨意傷害他人的人們,彌花就更加渴望能用自己所認可的方式獲得可以站立的一席之地。
高傲與自尊,就是彌花僅有的武器。
儘管在其他人眼中這一文不值,可它們是所謂“堅強”的“增幅器”。
“在所能忍受的程度裡,就算吃苦頭也無所謂。請把我變得聰明一點,堅強一點吧。”彌花坐在陌生的咖啡館,捧著嵌有與景棋合照的大頭貼的項鍊綴,決定這是最後一次哭泣。
“對不起,小景……”雖然你說,如果失去燦爛的微笑連心也會變得陰悒,可是我還是這樣不成熟……
“對不起……”雖然這樣哭泣的臉映在玻璃上連自己都覺得難看。
可是,這真的是她最後一次哭泣了。
她向著景棋的照片發誓。
為了能夠與我最喜歡的你重逢,不管多麼悲慘,我都可以堅持下去……
寒冷的東京的天空,被灰色的樹枝劃分成若干份。景棋所在的地方,也一定是在這同樣像被囚禁般的天空之下。只要這樣想,就可以壓抑下全部的不安。只要她不停歇地向前走,就一定會有一天,能與位於前方的少年相遇……
想象著那時會有的場景,彌花在淚水中努力綻放笑容。這是脆弱卻也頑強的少女的初戀。經過漫長的冬天,將會熊熊燃燒的火種。
第六章 轉機總在最困難時出現
“高橋小姐,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千本彌花啊。”
清爽的早晨,忙於上班打卡的電視臺明亮的大廳前,出現了一身素白,看來精神爽利的少女。套裝裝扮的短髮女士,盯著少女的臉孔沒有太長時間,就“啊”的一聲,認出了少女的身份。
“你不是‘可愛少女’獲得評委特別獎的那個女孩兒嗎?”
“是的。”彌花微笑著欠身,“是您在街上挑中我的,還記得嗎,真的很感謝您呢。”
“哈哈,沒什麼。”女人爽快地接受了彌花的致謝,“那就是我的工作而已。”
眼看著女人的視線開始撩向大堂處懸掛的時鐘,並作出準備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