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平地望向她,眼眸如夜色深濃。有燭火隱隱躍動。
“兵符在你手中,是麼?”
她在他的視線之中,緩緩斂眸:“是。”
若不是早明白兵符在她身上,他便不會佈下如此局。
……其實,如若不是這重要的兵符於她身上,他當日,或許便不會救下她了。
他未明言,只是道:“那兵符,果真能幻化作飛燕?”
她明白他實為意欲一睹,以免明日差錯。
她沉默了一下,未看他,只是斂了眉眼道:“夜色已深,只恐不便。公子既要早朝,還是早些休憩吧。”
他良久未答覆。
只是定定地看了她些許光景。
而後,終是道:“也罷。你也早些睡下吧。”
這兵符對他而言至關重要。是比她本人更為重要的牌。即便言道是註定了他明日一行的成敗亦不為過。
他走後,晏徊依舊在小案旁,淺淺地斂著眉眼。
她明白,這是他對她的,最大的信任。
她緩緩抬眼。
天色似是隱隱泛起了薄光。
這一日,果然還是來臨了。
她夜夜期待苛求而又……抗拒。
無論成敗,她都將離開。
頃刻便要消失了的梅三,是她能夠留在他身邊的唯一方式。
她已經做不了梅三了。
她只能是晏徊。
揹負了晏家榮辱的晏徊。
與他已在姻緣上錯過的晏徊。
如今了無身價的晏徊。
……如此而已。
無法再為他綰髮。無法再為他磨墨。無法再為他理折。
她至今唯一能為他做的……
不過是為他爭下這帝位。
正文 第 034 章 :鳳來朝
第 034 章
大殿之上。
她那樣嬌柔的聲音,適合一唱南曲,而不適合說出這般堅毅鏗鏘的壯語。
她的音色細膩柔雅,聲線卻深沉有力,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話音未落,不等被說懵了的寶和帝開口,已經有臣子站了出來,大喝:“大膽妖女,竟敢在這大殿之上口出狂言!還不把她拖下去!”
是太常寺卿尤大人。朝中不多了的頑然尤立的老忠臣。
兩旁的侍衛就要過來把她拖下去,蓮徘卻是慢悠悠地開了口:“她是直系晏家唯一的血脈。你們身為晏家軍人,竟也敢動手?”
那兩個帶刀侍衛有些猶豫地對視一眼,緩下了動作。
“你們愣什麼?!”尤大人瞪圓了眼睛,痛喝,“晏家通姦叛國,理應罪誅九族!她若真是晏徊,晏家之女,便同為罪人,罪無可赦,早便該問斬!”而後,倏忽轉向蓮徘,色厲聲沉:“蓮大人,你這是在做什麼?!在朝堂之上說出這樣的大逆不道的話,莫不是想要謀反?!?!”
蓮徘卻是忽然微微垂了眼簾。
他輕輕地笑。
眉眼間,風止雲息——
“尤大人,所言甚是。”
為官四十餘載的尤大人,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所聞。
一片靜默。
朝堂之上。
——譁然。
寶和帝坐在自己的皇椅上,驚愕到徵然失神。
蓮徘與衛瑛,早已在暗中勾結籠絡了不少賢能重臣——無論是有抱負願為百姓謀命為蓮徘所用的,還是見風使舵坐觀其變獨自為營的。
那些大臣此時自是瞭然的鎮靜。
無幫無派不明所然的官員不知所措的詳裝鎮定。
自然也是有如尤大人一般對聖上忠心的——
“皇上,請速速給御林軍下令,誅了這幾個逆賊!”
寶和帝似乎是這才反應過來,張皇道:“來人啊,護駕!快護駕!”
在侍衛們齊齊拔刀之際,晏徊卻沉了聲道:“你們還知道自己是晏家軍麼?!”
有人頓下手中的刀,便後繼紛紛頓下。
“你們在入伍的頭一日,就應當明白,如今也應當謹記我晏家軍的軍律——
“護百姓!護江山!”
她沉下面容:“我晏家軍護百姓不護君王,護江山不護朝堂!如今這昏庸帝王,哪裡值得相護?!他成日沉迷美色,只聽取奸佞小人的花言巧語,為他‘忠’如何值得!更何況如今國庫空虛,旱澇天災他也從不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