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被對方罵到了,兩個人都一副以對她曉以大義為重的樣子。
所以嘍,她的家教嚴得不能再嚴,她的門禁是晚上八點,就算是去同學家寫功課或去圖書館看書,也都要在八點以前回家,連假日都不例外。
“我……”看著謝明翰那張陽光少年的俊臉,她怎麼也無法將家醜說出口。
鄰居都不知道她爸媽是幹什麼的,對外,她都說她爸媽是蘇活族,這樣也不算說謊吧。
她爸媽本來就是在家工作者啊,只是接的工作比較另類而已,接一些賭客下的賭單……
“是不是在等小夫一起進去?”謝明翰笑笑地問。
夏芙整個人的氣質就像她的名字一樣,給人一種芙蓉花開的感覺。
她那一頭烏黑柔順的齊肩長髮,和她那雙黑白分明的沉靜眸子最吸引入。
小巧的個子,有著纖柔的線條,是男生最容易心動的型別,比較文藝的說法就是,她有幾分飄逸的味道,而就是那幾分飄逸的味道,讓她跟社群裡其它活蹦亂跳的女孩不太一樣。
“嗯……”夏芙順水推舟的點了點頭,卻不敢直視謝明翰太過陽光的雙眸。
不知道他住在方圓百里的親朋好友之中,有沒有這次的受害者?
若有,她在此對他致上最高的歉意,明天他就會發現向來表現得很矜持的她,其實有個很不堪的背景,這麼一來,他就不會再喜歡她了吧?
她老爸曾一邊蹺腳剔牙時很實在的說過,天下沒有男人喜歡女人的內在美,喜歡脫掉女人內在美的男人倒是不計其數。
所以了,她很清楚,就算她內在美、外在美都兼具也沒用,她有一對當六合彩組頭當到跑路的父母,這是任何對她有意思的異性都不敢領教的,相信斯文俊秀的謝明翰也不例外。
她真恨啊,原本她可以安穩平凡的過完她的高中生活,然後進入理想中的大學,再當個平凡的大學生,但父母的驟走卻打亂了她一切的計畫,甚至,包含了她跟謝明翰之間說不定會有發展的可能性也一起被打亂了。
她喜歡謝明翰嗎?
其實並沒有啦,只是當鄰居當了那麼久,早上出門時會碰到,晚上回家時會碰到,連出去倒個垃圾或去巷口的便利商店買個飲料都有可能碰到。
而謝明翰每次看到她時都特意停下來跟她講話,她覺得他對她有特殊的好感,因為她從沒見過他跟社群裡其它女孩講過話,唯有她,每次他看到她,都帶著一臉朗朗笑意凝視著。
在這臨別之際,也不知道再回來會是哪年哪月,她真的不希望日後謝明翰想起她,只會在她黑色的剪影上畫個大大的×,然後加上一個腳註——父母是落跑的六臺彩組頭。
只是,事已至此,她根本無力挽回些什麼,明天討債的人就會來她家噴油漆、丟雞蛋了吧,到時候謝明翰就什麼都知道了……
夕陽將天際染得一片橘紅,在她的心中卻是一片灰白。
一部鮮黃色的娃娃車緩緩駛進社群巷子,隨車老師下來了,幾個小朋友也眼著跳下車,夏芙的視線停留在其中一個小小身影上。
“老師再見!小朋友再見!”跟老師、小朋友道過再見,俊秀的夏夫馬上撲向夏芙。
“姐!我要吃布丁!”那是他的最愛。
夏芙輕嘆了口氣,揉了揉那顆小頭顱。
小夫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他們姐弟倆已經被拋棄了。“好,我們回家吃。”
小夫豎起兩根小指頭。“姐,我要吃兩個!”
“好,兩個。”在這種情形下,如果吃布丁能安慰小夫幼小的心靈,不要讓他的心靈受到創傷,別說兩個了,二十個她也給他吃。
她為小夫感到心疼,真的好心疼他!
當年她被父母拋棄時好歹已經是個國中生了,而小夫,他才幼兒園而已,他整個世界才只有“布丁”兩字,卻要開始過寄人籬下的生活了。
就像卡通片裡那種萬里尋母或苦兒流浪記的畫面一樣,夏芙左手牽著弟弟,右手鬆開拖著的大行李箱,騰出的手,按了臺局的電鈴一下。
這個地址並不難找,位於天母的精華住宅地段,她在家裡花了數個小時,很仔細、很仔細的收拾了要帶走的東西后,帶著小夫,拎著行李箱跳上計程車,花了幾百塊車錢就到了她要找的地方。
只是……
夜色裡,她看著中世紀風格的宣局圍牆,門邊豎著一塊精緻的牌子,寫著“沙園”兩字,她真懷疑這個像公主住的地方,真會是她的棲身之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