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恍恍惚惚的元梅,一時之間還沒聽清楚,她掀起疲憊不堪的眼皮,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開口,“你說什麼,能說慢一點嗎?”
“我是說,那位英商的三位女兒已經來到中國,等會靜海就會將她們帶到這裡,你快去準備一下吧!”他走到元梅面前,發現她的臉上被朱泥印得髒兮兮,忙拿出絲絹,沾了清水,為她清理。“你也真是的,把臉弄得這麼髒,待會怎麼見客人呢?”
“見客人……”她突然睜亮了雙眸,反射性地從椅子上彈跳起來。“你說什麼,你……你再說一遍?”
“梅兒,我已經說三遍了,英商的三個女兒,已經到杭州來了!”元梅的精神狀況,早在他的預料當中,要不趁她精神不濟的時候,怎麼騙得了她。
“已經到杭州來了?天啊,不是說好後天來的嗎?”她整個人全驚醒了,兩手支著額頭,整個人陷入愁雲慘霧之中。
杜乘風也假裝苦惱地附和著。“就是啊,這些洋人真沒守信的觀念,說來就來,讓人一點準備也沒有,我看這樣好了,就叫她們先在進園住上兩天,兩天過後,再帶來跟你見面好了。”
“不行,這絕對不行,靜海說過,這英國人態度一向傲慢,尤其是這種身價不凡的上流鉅富,更是萬萬不能讓他們感到有受到怠慢之處,否則很容易讓他們感覺到不受重視,平白損失掉這筆生意。”這筆生意她看得比生命還重要,哪能讓它輕易地就從她眼前一閃而逝。
“話是沒錯,可是……”
“你眼睛睜那麼大看我做什麼?”元梅發現杜乘風左搖頭右晃腦地,不知在她臉上尋找什麼。
“你這模樣,能招待客人嗎?”
“我?我什麼模樣了?”她走到鏡臺前一看,馬上嚇得尖叫出聲。“天啊,我怎麼會變成這副德行。”
將近有五六天的時間不眠不休,她的精神狀況,早就瀕臨極限了,每日宵衣旰食,就連女人家基本的梳妝打扮時間,也儘量能省就省,本來才想利用最後兩天時間好好的補眠休息,哪曉得,這三個洋女人,卻等不及的提早到來,這叫她該如何是好?
“你這樣的精神狀態,能招呼得了客人嗎?”他搖搖頭,著實替元梅感到憂心。
“我當然……呵……”才說著,就忍不住打了個呵欠。“我當然可以應付得了,你放心好了,我精神好得很,只要稍微梳妝打扮一下就可以了。”
“可是她們大概再半個時辰就要來了,你……真的行嗎?要是不行,今天就由我先來代替你擋一擋,免得你一時之間撐不住而捅出樓子,那可就不妙了。”杜乘風越說得危言聳聽,元梅越是不肯在這節骨眼上放棄,好不容易有讓自己扳回顏面的機會,要是現在讓杜乘風從旁協助,那之前的努力,不就全化為泡影?
她說什麼也不肯讓杜乘風插手,只見她慌慌張張,像個瘋婦似的跑出南廳,並且叫丫鬟們替她沐浴上妝,等著那三個洋女人的到來。
杜乘風展開絲絹扇,悠閒自在地輕輕搖揚著,跟元梅比起來,他輕鬆地猶如一隻翱翔天際的蒼鷹,只要等到今晚,他就能享受他的洞房花燭夜了,想到這一路總算苦盡甘來,有什麼事情,會比今天更讓他感到神清氣爽的呢?
雖然打上了厚重的脂粉,但卻仍然掩飾不住這幾天下來的疲憊,她的雙眼外圍罩著一圈黑霧,走起路來躓躓顛顛,這樣的精神狀況,別說要跟人談生意了,恐怕連要如何集中精神,都是個超級大難題呢!
“梅姑娘,你確定你沒事吧?”竹波在一旁攙扶著,不明白這樣逞強,對自己究竟有多大的好處。
“你再幫我仔細看看,有沒有哪裡還沒打理妥當?”臨進宴客廳前,元梅還不忘要求竹波,再為她好好地檢查一番。
竹波從頭到腳再看了一遍,在衣著與打扮上,是沒什麼太大問題,問題是在她的臉上,老是一副沒睡飽的樣子,眼皮像有幾百斤重似的,不停地住下掉,可是她哪敢說實話,到時候還不是落得被臭罵一頓的下場。
“有,都打理妥當了,今天的梅姑娘,看起來容光煥發,精神極了,待會談起生意,一定是十拿九穩,絕對是沒問題的。”事到如今,也只能說些鼓勵的話,增加她計程車氣了。
“什麼時候嘴巴變得這麼會說話了?待會兒生意若是真談妥了,打賞是少不了你的。”聽了竹波的話,精神確實好了許多,但想睡的念頭仍舊盤旋在腦海中,真希望這三個洋女人不會太過羅哩巴唆、處處為難才好。
說是半個時辰,卻又整整等了兩個時辰,直到申時末,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