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不過得讓我考慮考慮。好了,你看看天都亮了。7點了,你真該走了。”我說。
外面飄飄灑灑下著無聲的細雪,街面上已響起公共汽車的鐵鏈子聲。在暖融融的屋內,在橘黃色的壁燈下,博士和一個落魄的女人在燈下“談理想談人生”,像一幅法國油畫,美得讓人屏住呼吸。
天光大亮,無缺像個聞雞而退的鬼魂,飄然而去,讓人恍恍惚惚覺得,這是不是冬日一個不忍醒來的春夢?
19、愛情與婚姻無緣
中午,正看著女兒香甜地啃雞腿,無缺的電話來了,我說我在家看孩子呢。無缺迫切地問:“蘇姍,你考慮好了沒有?”
“考慮什麼呀?”我說,這人真是嚴謹認真。
“你不是說要給我講一千零一夜愛情童話嗎?”
“哪有那麼多,騙你的也信?”
“我好想見你,想聽你講故事。”
天,他把我當成給小朋友講故事的鞠萍姐姐了啦。
“你是個什麼樣的女人,真讓我想不透?”他說。
我說,女人生來都是水做的,有的像杯酸奶,白白嫩嫩的,男人用小吸管慢慢品,又酸又甜回味無窮;有的女人像啤酒,男人喝了血液流暢,滿身激情;大多數女人是杯清水,無色無味,卻解渴;而我是一杯茶,泡得久一點才能漸漸泡出味道來。
無缺說,他愛喝茶,常常在半夜,開著雪亮的燈,邊喝茶邊寫論文。
我說那好吧,我給你講。
傍晚,在離海邊只有一站路的一個乾淨清爽的飯店裡,我這樣告訴無缺:
“這是我真正的傷痛,每次回想起來都萬箭穿心,鮮血淋淋,別看我失敗的婚姻讓我遭了那麼些罪,但我只覺得失敗,那不是痛,因為沒有愛。”
“你要覺得難受你可以不談。”無缺酒精過敏,紅到耳朵根子。我說,喝點茶水吧,剛要給他倒茶,被他的手按住,“慢!”他說。
他把剛沏上的一壺茶水倒了,拿起暖瓶又衝了一遍,還揭開壺蓋,輕輕聞了聞。我好奇地問:
“你又研究什麼?”
“在我們那裡,喝茶講究‘頭道葉子二道茶’,衝第二遍的茶水才更濃郁清香。不信,你喝喝?”無缺往我的茶杯裡倒著金黃的液體,真的濃香撲鼻。
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正要說話,卻聽無缺在那裡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
“頭道葉子二道茶,我就要喝二道茶。”
我的手一哆嗦,茶水濺出來一些,我的心被燙了一下。
盯著無缺有些迷離的眼睛,我變成了會講一千零一夜故事的女人。
正當我跟老趙談婚論嫁的時候,我調到了本市最大的廣告公司,它不但號稱歷史悠久,而且人材濟濟,這正是我喜歡的地方。
從小,我的理想是要做個曹雪芹那樣的大作家。可是,當羅中立那幅驚世駭俗的油畫《父親》一問世,一個正讀初中的女孩捧著印著畫作的雜誌呆了半天,我的眼睛掃過“父親”臉上每一條深赫色的皺紋,我回味著他手上端著的破碗,我凝視他帶血絲的眼睛,這個形象在我心裡化成一尊雕塑。我剎時感覺到了文字的蒼白與無力,我對藝術的崇拜從那一刻起根深蒂固。
所以,一進公司,我喜歡看另類的男人女人們,那些全身往外放射藝術氣息的男人們,留著披肩長髮的、蓄著泰戈爾大鬍子的,甚至有讓自己頭頂寸草不生的。
冷不丁有誰粗著嗓子在走廊裡學崔健吼了聲“我要從南走到北,你可不可以給我倒碗水。”然後,從各個雜亂的花花綠綠的房間裡就傳出一片鬼哭狼嚎的唏噓,這和我剛剛為人師表的中學校園真是天壤之別。我像個剛進城的鄉下人,五官均不夠使喚,滿眼紅黃藍綠,滿耳蒙德里安、包豪斯。如果不談愛情,與這群另類相處是件美妙的事情,我稱它“有色動物園”。
老木是公司裡一個並不出眾的美工,愛穿件肥大的灰毛衣,著頹廢牛仔褲,翻毛皮鞋。他雖未在頭髮鬍子上搞點與眾不同,但站在人多的地方仍可一眼認出他是搞藝術的,那就是氣質,學不來。那年老木28歲。
那天,一群“另類”溜到我的辦公室裡吹牛,說某某人幹私活又掙了多少錢,去十字坡讓野花野草差點吃了,回來打青黴素;又說某某整天把手藏到抽屜裡數錢,讓經理逮著了。然後就有一“卷卷毛”湊到我面前說:“蘇姍小姐,有何高見?
我掃了這片異類一眼,笑了笑說:“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從前有個富翁,掙了一輩子的錢,老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