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低頭思索了一會兒,突然道:“剛才你說,你們訊息聯盟早就知道煉獄教派有培養唾棄者,卻從來不知道無妄之災是什麼?”
“是。”
“為什麼得不到這個訊息?”
“這道理還不簡單?所有被戴恩家族發動無妄之災的對手都死了,一個都沒能活著出來。”
“那麼勝利方呢?”沈奕再問:“勝利方總該知道有問題吧?勝利方總不會也全是教派成員吧?那些個不屬於煉獄教派,卻在無意中站在了煉獄教派這一方並因此獲得勝利的冒險者,為什麼沒有一個人能把關於無妄之災的資訊透露出來?”
莊羽身軀一顫:“你是說……”
“我想我們找到讓他們背叛的理由了,對嗎?”沈奕悠悠回答。
第十五章 約見
並不是發現了煉獄教派殺人滅口的秘密,就一定能讓對立陣營的冒險者投向自己——分析問題,要簡單化,本質化,但是解決問題,要複雜化,要做好多手準備。
事物的發展從來不是單執行緒的,任何一件事的產生,都有可能引發出不同後果,製造出不同結局。
以當前情勢為例,如果沈奕去找對方,首先就是對方未必會相信。
沈奕也不確定系統是否告知西區的冒險者,東區這邊只有十個人而且還死了一個。在對方還沒了解到真實情況前,來自敵對陣營的冒險者的說話,本身就不具備足夠的可信性。
其次對方就算相信了,也未必沒有僥倖心理,沈奕得出的結果是推論,沒有任何事實證明他的推論,沈奕不能指望自己金口玉律,說什麼別人都聽。
最後對方就算是相信了這個推論,也未必一定要和斷刃隊合作。
畢竟就算合作了,也不過是二十對二十左右的局面,而且合作的一方無論輸贏,都會付出代價。贏,任務失敗。輸,則性命丟失。
對西區陣營的非教派方而言,更好的解決方案是藉著斷刃隊的威壓,和灰燼戰車開啟談判,逼迫灰燼戰車和他們簽訂互不侵犯協議,只要非教派方承諾保守秘密,而灰燼戰車又不是太過愚蠢,還是完全有可能繼續聯手的。
所以要想策劃反水,依然有許多實際上的困難需要解決。
對此,沈奕給出了幾個解決方案。
“要想讓對方反水,首先就要讓他們對灰燼戰車死心。只要還有人抱著灰燼戰車是可以談判的想法,那他們就肯定輕易不會投向我們。要做到這點並不容易,不過想想辦法還是可以的,不過最重要的是,我們絕不能在一開始就隨便找個不是煉獄教派的人告訴他有關無妄之災的事。”
的確,如果一上來就把這件事捅出去,誰也不知道對方會做如何想法。一旦灰燼戰車知道了,哪怕他們不及時收買,只要搶先下手幹掉教派以外的冒險者,就足以讓斷刃隊計劃破產。
所以要談,就一定要選擇合適的時機和合適的目標。
“第二點,要讓對方反水,就等於讓對方放棄任務。所以有必要承諾一定程度的血腥點。根據都市的高風險高收益原則,系統為無妄之災的承受者創造絕境的同時,也會給予更加高額的獎勵,這次我們雖然是九個人執行任務,獎勵份額卻是按三十二人算的,完全可以劃出一部分作為收買。”
“劃出多少?”莊羽問。
“那就要看當時的情勢了。能夠走到三難度的冒險者,未必人人都頭腦靈活,但肯定個個都不是善茬,能多要一分好處,就絕不會少要半點。他們以為他們吃定了我們,所以在談判初期肯定會採取強硬/立場,甚至不予談判。所以我們還需要第三個條件,就是我們要先證實自己的實力,既要讓他們知道我們這塊骨頭本身就不好啃,也讓他們明白灰燼戰車並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強大。只有那些冒險者意識到在這場戰爭裡,西區並不一定是勝利的一方,又或者勝利也會付出巨大代價,且灰燼戰車並不可信時,他們才能真正下定決心。”
“那就是說還是得打一場嘍?”貝鳴問。
沈奕悠然回答:“也許不止一場。永遠不要指望用一場談判或一場戰爭就能解決問題,邊打邊談,談談打打,這才是政治本色。”
莊羽道:“問題是這裡沒有政治家。”
沈奕意味深長的回答:“可政治本身無處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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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沈奕所言,無論計劃怎樣指定,一場該打的戰鬥依然無可避免——你不能指望僅靠嘴皮子就說動他人,拳頭硬的,說話才有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