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李植和陸寶成都來了,還穿著原來的衣服,顯然還沒休息。劉青並沒讓他們進去,“噓”的一聲,指揮小廝將水抬進院裡,然後看著他們出來離開,才道:“她沒出大事,但現在情緒很是激動,死活不去前院住。我怕她尋短見,也不敢再勸,今晚就讓她住我這兒吧,我也比較警覺。讓她吃點東西洗個澡,我再勸勸她。你們回去休息吧。”
李植道:“你平安回來就好。那你也好好休息。”兩人這才回前院去。
劉青回到院裡,月荷還是呆呆地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劉青嘆了口氣,把一桶水拎進房裡,對她道:“奔忙了一天了,洗個熱水澡吧,再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就當做了一個惡夢。”見她還是坐在那裡不動,搖搖頭出去,拎著另一桶水回了自己房間。好好地洗了個澡。
正穿衣服呢,劉青忽覺對面房裡動靜不對,忙披上衣服閃了出去,把那關著的門踢開,只見月荷把她剛送過來的衣服和原來換下的被撕破的衣服打結連起來,正費力地往房樑上掛,似是要懸樑自盡。
“我的姑奶奶!”劉青哀嘆,趕緊跑進去,一把搶過衣服,一巴掌扇在月荷臉上,怒道:“這巴掌,是替你父母打的。你母親十月懷胎,冒著生命危險生下了你,又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帶大,怕你冷著,怕你餓著,好不容易扶養成人,你卻要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有你這麼不孝的女兒麼?發生了這樣一點事,也沒辱及清白,只要我不說,誰也不知道,你用得著輕生麼?你死了,誰會高興?害你的壞人會高興;誰最傷心?愛你的父母最傷心。這樣仇者快親者痛的傻事你也做得出來。”
月荷被這一巴掌似打醒了,“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像是遇上了什麼絕望的事,直哭得肝腸寸斷。
劉青嘆了口氣,把她抱在懷裡,柔聲安慰道:“哭吧,痛痛快快的哭一場,把一切不快都哭掉。然後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過了好一會兒,發現漸漸沒了聲息,低頭一看,月荷臉上還掛著淚,卻睡著了。
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放在前世。還在唸中學吧?現在遇上這樣的事,倒也難為她了。劉青把她輕輕放到床上,蓋上被子。想想不放心,又從自己房裡搬了張睡榻,在她旁邊和衣躺下。
第二天劉青按時起床,在院子裡練了兩趟拳,進到林月荷房,發現她已醒了,正躺在床上望著床頂發呆。
“好些了嗎?”劉青柔聲問。
月荷見劉青進來,恍惚著從床上爬起來,“咚”的跪下:“謝謝姐姐昨日救命之恩。”
劉青忙扶她起來,道:“我叫人抬熱水來,你好好泡個澡,然後咱們一起吃早飯。”
月荷點點頭。
兩人吃飯時,劉青道:“我見過你,你是叫月荷吧?”
月荷一怔,點點頭,不解地望著劉青。
“昨天早上,我在富陽城門處見到你,當時還有一個叫秦浩南的男子。”劉青解釋,看看月荷黯然的神色,小心地問:“你不是來杭州找一個文潛的人麼?怎麼會被人抓到青樓去?”
月荷放下筷子,搖搖頭,眼淚一滴滴掉到碗裡。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沒找到?要不,我陪你去找一找?”
“不用,不用找了。”月荷低泣道:“我找到他家附近時,正好看到他娶親?”
“什麼?”劉青愕然。
“很巧,對吧?”月荷悽然一笑,“我也不相信,於是混進了賓客裡,擠到他前面,當面向他道賀,他竟然一臉的坦然。”月荷抹抹淚,“我、他、秦浩南三人從小一塊兒長大,我們家是開鏢局的,規矩沒那麼多,我從小就喜歡跟在他後面跑。他很細心,總是很照顧我,我一直以為他是喜歡我的。去年他家搬到杭州,我一直等他給我寫信,竟再無音訊。前天我知道父母答應了秦浩南家的提親,急了,便想來問問他到底怎麼想的。沒想到……”月荷的淚又開始下來了。
月荷接下來的遭遇,不用說劉青也能猜到。既是喜歡的人娶親,月荷自不會留下來喝喜酒,一個女孩子恍惚走在街上,自是被人敲了悶棍。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你一個人出來,家裡人一定很擔心吧?”
月荷點點頭:“我父母就我一個獨女,我雖留了信,但他們一定會擔心的。姐姐能否幫我派人給他們送個信?”
劉青詫異道:“你還不想回家嗎?”
月荷低下頭,輕聲道:“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姐姐能否留月荷在此住幾日?”
劉青想到前段時間的自己,心中一黯。聞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