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感覺眼前晃著耀眼的紅光,睜眼一看,原來是床上罩著紅綢羅帳,身下的被褥也是柔軟香滑,明光璀璨。
林曉看這架勢,莫非是被拐到青樓裡來了,這一想可壞了,腦中想了一陣青樓女子的各種悲慘命運。嘆了口氣,無奈地想,自己現在還是太小,生命完全沒有保障,與其葬身狼腹,不如現在這裡待著,反正還有時間,先過了這個冬天再想辦法吧。
正要下床,一個形容十分乾淨爽利的婦人走了進來,見林曉醒來,立刻漾開了一臉溫柔慈善的笑意,說道:“曉曉醒了?”林曉轉了轉腦子,立刻知道她能來到這裡必然和大漢又關係,難道大漢是個人販子,或者是青樓裡的工作人員,哎,也不對呀,如果是這樣,她可以一開始將自己帶到此地呀。
她深深地吸口氣,問道:“嬸嬸,請問這裡是誰帶我來的?可是一位叔叔?”周太太反問:“你怎麼知道是叔叔帶你來的,而不是嬸嬸呢“”林曉歪頭想了想,說道:“我暈過去之前,聞到一個味道,很像那位叔叔?”周太太聞言喜不自勝,五感靈敏,是個練武的好苗子,就算是個女兒不能繼承香火,也可以承接她的衣缽。
林曉見這位大嫂似乎很欣喜,有些莫名其妙,按說既來之則安之,可她心裡就是不能安逸。她打量著屋中的陳設,試圖看出一些不同尋常之處來佐證她的猜測,除了到處紅彤彤,以她的見識,沒看出什麼來。
外面隱隱傳來男子說話的聲音,似乎在爭執什麼,婦人看她一眼,神情裡有些遺憾,低聲說:“小丫頭,你先自己待一會兒,不要下床。”林曉真不願意相信這樣一位平和溫厚的婦人是招攬皮貨生意的老鴇子。
她沒有聽從安排,穿上放在腳塌上的軟底繡鞋,打量著整個房間,地板是木製的,上漆拋光,十分光亮。牆角的黑漆高腳凳上,擺了一隻白釉素紋的花瓶,瓶中插著兩三隻梅花。畫缸裡裡插了不少卷軸,對於繪畫,她基本是個門外漢,看了也是白看。她爬上椅子,翻看書案上擺放的幾本書,不外是四書五經之類。看來真不像青樓裡的房間,不過也不好說,青樓裡也可以出奇葩的。
外廳裡,周先生、周太太、梁通對坐。梁通雙手拍在大腿上:“姐夫,你倒是說說,為何只管反對,我看這小傢伙著實不錯,雖是個丫頭,將來必定比許不成器的男娃強上很多,好好教養,說不定還能指望她光耀門楣呢。”
周太太接過話頭:“夫君,收養了這個孩子,也不耽誤我們再尋一個男娃承繼香火呀,你倒說說你有什麼想不開的,也讓我們明白呀,兩下里僵著,算什麼事兒呀。”
周先生搖頭嘆氣,背手來回走動,“事已至此,我也不再遮遮掩掩了。多年前我在外遊離,偶遇一個遊方道士,玩笑之下,由他為我批命,當時雖然全然不信他的語言,到如今,可算是全部應驗了,高堂橫死,兄弟離散,險些自己也身死命隕,有幸遇上命中貴人,便能逢凶化吉,太太,你救了我的命,這個貴人就是你,他還說,你我難有親生子女,只能由上天送給我們一個孩子,時間就是今年,這個孩子天賦異稟,將來可以左右華夏蒼生的命運,眼看這一年就要過去,孩子是有了,怎麼偏偏是個女孩子。”
周太太也嘆氣:“夫君,我瞧著你這些年是越發的迂腐保守,天賦異稟正是我們先前看中小丫頭的地方,瞧你的意思,那位仙長也未說過就是個男娃,也許他的本意就是要送個女娃給我們呢。聽說那些革命黨喊的口號,要什麼男女平等的,女娃也能上學堂學本事,也能出去任事的,再過十幾年,國家安定了,她也長大了,指不定就正趕上好時候,女子可以左右國家命運也未可知呀。”
周先生很想認同太太的話,可是說道可以左右國家命運的女人,他總忍不住想起褒姒、妲己、武媚之流,他無法說服自己,就很難被別人說服。
男主人一關過不了,只好暫且將林曉當作親戚寄養在家裡的表小姐。幸好周太太很喜歡林曉,林曉又像抓住救命稻草地一樣討好她、依賴她,不停地賣弄聰明可愛,兩人相處的日漸和美,林曉的日子算不上難過——雖然周先生不樂意見她,見了便要皺起眉毛。
話說周家在定安城實在是數一數二人家,雖然家資不少,但更貴重的是它、簪纓世家的名聲。據說前朝時候,周家便已大富大貴,宗廟延續至今,已然好幾十代了,雖然旁支旁系別有遷延,嫡支嫡脈穩穩地紮根在定安城中。儘管也有不肖子孫,但是每一代都會出幾個於定安城大有影響的人物,幾代裡也能孕育出一二有功於社稷的棟樑之才,既不會太招搖,也沒有沒落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