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人暗算,因受重傷,無奈之下闖入了貴府,還望姑娘不要介意。”吐出嘴裡的繃帶,想到暗算自己的人,顧荊的眼裡閃過一抹狠戾,但很快就消失不見。他朝黎厭和嚴途露出虛弱的笑容,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放到桌上,補充道:“待我傷好之後即會離開。”
如今的黎厭還真不敢開口趕這個起碼一流中期的人離開,看在銀子的面子上,她笑著點了點頭:“公子哪裡話,我叫黎厭,這是我弟嚴途,我們一個隨父姓,一個隨母姓。你想在這待多久就待多久吧。”
“我叫慕茗,以後就叨擾你們幾天了。”顧荊輕輕地點了點頭,臉上的笑讓人如沐春風。這裡地處偏遠,敵人估計也找不到,他傷勢較重,也不大適合再隨意移動了。
慕名?好奇怪的名字,果然這位就連取個假名字都如此漫不經心……黎厭微微扯了扯嘴角,轉頭對嚴途道:“你就跟慕公子住一間房吧,好好照料他。”
一頭霧水的嚴途恍惚地點了點頭,他現在感覺自己幾乎在做夢……居然會有一位朝廷命臣住到他們家裡來!
得到主人首肯的顧荊就繼續低頭包紮傷口,絲毫沒有注意到前面還有兩個觀眾,他一圈又一圈地將繃帶包裹住自己的受傷的肩胛,明明是高難度的動作偏偏被他做得行雲流水,自然到讓人歎服。
待到傷口終於包裹好了,該繫住繃帶了,顧荊的動作也終於一滯,他只有一隻手能動,實在無法系住。於是他抬起頭,幽深的眼眸望向兩個站著的看客。
黎厭瞥了眼嚴途,示意他過去幫忙。從沒近距離見過朝廷命官的嚴途,只好懷著緊張而激動的心情,飄飄然地走過去幫顧荊系繃帶。
他下手沒有輕重,總是不小心就碰到傷口,很快鮮血就滲透到白布上。顧荊倒是眉毛都沒有皺一下,可嚴途嚇到呼吸都快停止了,他臉色煞白地望向黎厭。看到自己的弟弟如此笨拙,黎厭不由得滿臉黑線。
“算了,我來吧。”她認命地走過去,重新將繃帶拆開,近距離看到他肩上猙獰可怖的刀傷,黎厭也皺了皺眉,見到傷口連藥都沒有上,她只好讓嚴途去把家中的白芷拿來。
麻利將白芷均勻地撒到他的傷口上後,她又利落地幫他繫好繃帶。她的動作很熟練,輕重得體,像是經常這麼做一般,顧荊竟一點都沒有感到痛。他認真看了眼黎厭,感受到她三流水平的內力,不禁挑眉道:“原來姑娘也是江湖中人?”
黎厭隨意地點了點頭,佯作慚愧地說道:“曾跟師父學過幾年,功夫不怎麼好,讓公子見笑了。”
“資質不錯,勤加鍛鍊,必當大有作為。”顧荊笑著讚歎,順道也掃了眼嚴途,見他們都是習武之人,心下倒是更安心了——習武之人大多頭腦簡單,不會有什麼奇怪的小心思。
於是,顧荊就懷著這樣美好的錯覺在黎厭家中暫住了下來。
他的傷其實很重,不談肩部那道深可見骨的刀傷,最為嚴重的其實是內傷。因為他惦記著不能讓厄運降臨到投胎的朱茗身上,所以他出手時諸多顧忌,在遭了暗算還一對多的情況下,最終傷得狼狽。
這傷恐怕沒有十天半個月是恢復不全的,冒然回京只怕路上還會遭到不少暗算。顧荊便乾脆直接給皇上寫信請假了,如今他不現身京城,也好將策劃這起暗算的人給引蛇出洞。
顧荊雖身在陋室,但還是藉著飛鴿傳書來控制著自己的手下,同時掌握著朝廷的基本動向。他本以為這樣的日子是悠閒而舒適的,但誰料得還是有波瀾發生。
那天,黎厭恰好在教嚴途射箭。對於自己這個弟弟實在不忍直視的射箭水平,她簡直要絕望了。一氣之下,她命令他練習一個早上,如果不能射中一隻飛禽,就不能吃飯。
眼看著離飯點越來越近,嚴途心中實在著急。他先練的是死靶,命中率還不錯,但一到天上的飛鳥,他就射不中了。為了吃飯,他只好對每一隻飛到他頭上的飛鳥射箭。就這樣,在一隻雪白的鴿子高昂著頭飛過來的時候,他也依舊毫不猶豫地舉起了弓箭。
“咻”的一聲,一道白影從半空中墜落。嚴途興高采烈地跑過去,撿起了那隻白鴿,他忍不住朝屋內喊道:“姐,我射中了一隻鴿子!”
正在屋內閉目養傷的顧荊猛地睜開了眼。
出來檢查自己弟弟成績的黎厭還來不及欣慰,當她看到鴿子腳上繫著的信筒時,心中突然咯噔一下……這不是信鴿嗎?
果然,走出門的顧荊看到自己死去的鴿子,眯了眯眼,他望著二人似笑非笑道:“真不好意思,這好像是我的信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