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了這麼多需要慶祝的日子。可也好,平日裡多是閒著,這也算添了點樂趣。只是今天還必須要去金玉樓走一遭,如此就有些心神不定。
一大早的,嘉巽園又按例稱了人,滿園子的歡聲笑語,只說是誰又重了,誰卻長了沒良心的肚子,少不了又多幾句牢騷,幾起口角,她也沒心情看熱鬧。
其時立秋不過是個時令,可這風卻也帶著絲絲的涼。她便背靠著一株粗大的寶華玉蘭,期待它能擋點風,可是那風偏繞過來尋著她,只在耳邊一吹,一樣東西便飄飄的從眼前劃了過去,落在地上。
早上碧彤拈了片楸葉進來,拿剪子剪了個吉祥花樣,梳洗時插在她的鬢邊,說是府裡採買的下人帶回來的,女人小孩都有一片,簪在鬢邊,以應時序。
程雪嫣抬眼時見她也插了一片。
碧彤知道她這段時間不開心,還特意給她講了個樂子。
“今年,太史局委王御史站在那禁亭內的梧桐樹旁,等到交立秋時,王御史便要大喊一句:‘秋來!’按理,其時梧葉應聲飛落一二片,說明秋天來了。可是今年這梧桐葉子不知怎的生得結實,王御史喊了三次都不見有落的。他又穿著裡三層外三層的禮服,熱得不行,卻又不敢失禮,只是執著朝笏一聲接一聲的喊,可那葉子偏不落。後來遣人求了這夜當值的騎都尉取了弓箭來,在他喊聲過後,以箭風拂動樹梢,方震下兩片葉子,王御史這才完成使命,卻是熱出了病,直接被人抬回家去了……”
“但不知那騎都尉是哪個?”
“姑娘當真忘了,聖上的騎都尉就是咱程府的大公子啊……”
此時,程雪嫣想起這段樂子,只覺自家哥哥著實可愛,明明看不上那王御史,卻又幫了他。
碧彤見有樣東西從姑娘頭上飄落,姑娘卻渾然不覺,知她又入了定,只得撿起那楸葉重新別在她頭上,悄聲道:“待會吃飯時姑娘可要仔細著點,別讓他們說出什麼來……”
璧翠廳內一片熱鬧,竟似是端午那日情景。只不過樂一會,又陰陽怪氣的開始較量,然後誰都看誰不順眼,暗地裡運氣。
她看著煩,這好容易聚到一起,竟又生出事端,如此又何必相聚?
就像那程準懷,她明明看著他見兒子程倉翼進門時拈鬚微笑,目露慈愛。
這也是人之常情,那個父親會不惦記兒子?即便是對人對事各執異議,可是骨血在那連著呢。
只是沒一會,兩杯燒酒下肚,二人再次為王御史和他的兒子王瀚起了口角,起因便是這“秋來”射葉之事。程準懷誇讚兒子已懂為官之道,不像以往那麼直性,只知得罪人。程倉翼卻說沒想到那葉子那麼輕易的就被震下來了,早知道就應該讓讓他多站會,現在他病在家中,可是他那兒子又出去鬼混了。程準懷便大怒,於是程倉翼再次中途離席,一頓團圓飯再次不歡而散。
她只是奇怪,為什麼要因為別人的事而弄得自家人失了和氣?
也好在有這一場事,沒有人多關注她,她便稱醉起身告辭。
杜影姿又不鹹不淡的說了幾句,她也懶得理她。
在嫣然閣待了一會,料也不會再有人來,便和碧彤自西角門溜出。
那青油布馬車一早便在那等著,見了她,車伕差點哭出來。馬鞭只一揚,車子便輕快的向金玉樓奔去。
金玉樓正熱鬧著,倒不是今天立秋,眾人忙著插楸葉、食豆水、分西瓜、飲燒酒,而是因為……曲子。
到目前為止,程雪嫣總共教了三首曲子,夜蓉和翠絲都會,對同一首曲子,一般是二人要麼今天你唱明天我唱,要麼應客人的點唱上一曲。
壞就壞在這點曲兒上。
昨個有兩個客人先後點了《採檳榔》,一人點的翠絲,一人點的夜蓉,之後有人大讚夜蓉唱的好,還賞了一副碧玉鐲子。
翠絲就不樂意了。
翠絲是金玉樓的頭牌,向來什麼好處都是她佔著先的,眼下突然輸了夜蓉,自然不服氣,去找阮嬤嬤理論,只說原請了先生只教她的,怎麼多了個夜蓉?
她是當著夜蓉的面說的,當時那表情就好像全天下只有她一個人長了金嗓子,別人都只配給她提鞋。這是夜蓉後來氣憤憤的跟程雪嫣說的,其實那天打賞的人一直就是她的客人,贊一兩句也是正常的。
所以自是不能讓那翠絲,只說一切都是嬤嬤安排,況且付給先生的一百兩裡也有她的十兩。
翠絲立刻就得了把柄,冷笑道:“我原以為是嬤嬤年紀大了眼神耳力都不濟,卻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