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是個元寶模樣。
程雪嫣心中一鬆,臉卻仍繃著,將東西丟回去:“誰要這個?”
阮嬤嬤麵皮一緊,緊接著又綻開菊花:“也是,姑娘這大過節的被我折騰出來卻是毫無怨言,又怎會在乎這點俗物?”
口裡雖這樣講,卻又將那元寶塞給碧彤。
碧彤瞧了,竟是個金的,少說有十兩。於是瞪了嬤嬤一眼,又瞧了瞧姑娘。
其時,程雪嫣正裝模作樣的看外面的熱鬧,心思卻緊緊的系在那金元寶上,但見碧彤收了,又拿眼色示意阮嬤嬤不要出聲,心下暗贊碧彤聰明,於是便當真投入到那熱鬧中。
因是七夕,雖是這樣晚了,街市仍是人來人往,叫賣聲不斷,以至於馬車幾度受阻,她便趁機打量攤子上的物件。
幾乎所有的攤子都在賣磨喝樂,卻多是泥娃娃,有的坐在雕花漆彩的木欄座上,有的用紅紗碧籠罩著,也有的如府裡供著的那個般飾著金珠玉翠,正趕上一個人問價,竟值三千錢。
她忽的想起一個人……顧太尉的大兒媳秦曼荷,初次見她是在甘露寺,為求子拿走了個紙娃娃,不知今天她會不會出現在這呢?還有那位表哥……
她好事的躲在車簾後面左右張望,眼見的卻只是差不多的人,這工夫,馬車又緩緩開動了。
可也沒幾步,又停住了。
車伕吆喝著讓前面的人讓路,擋路的人不但不讓,反而叫罵這車好好的大路不走卻來這裡湊熱鬧。
雙方相持不下,阮嬤嬤急得跳下車去說理,可也沒幾句,便壓不住脾氣和人對罵起來。
程雪嫣頓覺心情大好,將那小窗上的簾子挑得更高些興致勃勃的看她們叉腰跳腳的指著對方開展家屬慰問活動。
人越聚越多。
她衝碧彤使個眼色。
碧彤現在修煉得已經成了她肚子裡的蛔蟲精,只會心一笑,便挑開簾子,扶著姑娘跳下馬車。
眾人的心思只集中在那愈發火熱的戰事中,全然沒注意有人從自已身邊費力擠過。
這下好了,人都轉移到戰場,貨攤上的東西便可一目瞭然。
小販很懊惱,他們一方面恨有人奪了自己賺錢的好時機,一方面又想去看熱鬧,站在攤裡罵罵咧咧,見竟有人光顧自己的生意,急忙換做一臉熱笑。
攤位上擺的雖都是應時的物品,程雪嫣卻是不多見。
她剛拿起一個黃蠟鑄就彩畫金鏤的鴛鴦,小販便立刻口若懸河:“看這做工,看這質地……姑娘,這鴛鴦才十文錢一隻,買了吧,不過鴛鴦都是成雙成對的……”
他又揀了一隻,模樣似與她手中的略有差別:“這一對……我也不多要,十八文。給別人可是沒有這個價,若是姑娘再買了這個……這個……”
他不停的撿起蠟鑄鳥雁龜魚之類,在她面前排作一行。
“姑娘,要買就買一套,蠻吉利的。我也不多算,這套水上浮就收五十文。姑娘,五十文啊,上哪能買到這樣好的貨色?你若是在別處能找到比這還便宜的,我倒找你五十文……”
程雪嫣聽他在耳邊聒噪,彷彿看到了當初的自己。做生意就是要這樣,即便對方並無誠意,你也要擺出萬分誠意的樣子,甚至要把自己都說得信以為真,然後對方或是被誠意感動不好意思,或是被東西打動不買不行……雖然這樣交易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