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麼找到這麼有趣的地方?這個石桌……怎麼會是這種模樣?”
顧浩軒一腳踩在石凳上,一手搭在膝上,另一隻手搖著葉管示意他往上看。
韓江渚抬頭看了半天,卻只見三條巨石犬牙差互的橫亙在上方。
“現在是看不到了,”顧浩軒執著葉管在桌上有意無意的划著:“這攬雲崖在三百年前原本是有掛通天瀑布的,只是不知為何漸漸斷了。可當時卻是‘飛流直下三千尺’,水花四濺,蔚為壯觀,如今只餘這幾條小水流。唉,飛花逐星雨,好景得天然……”
“我也算是在帝京長大的,卻從未聽人說過……”
“我不過是在一本舊書上看到的,現在若是問起這瀑布的事,人多是不知道的。”顧浩軒拿葉管蘸酒在桌上劃拉了兩筆,似要寫什麼字,卻又抹去了。
“浪費!”韓江渚瞟他一眼,又美美的吸了一口,然後擺出一臉陶醉。
“當時我也是好奇,就上來尋那瀑布的蹤跡,無意中竟發現了這裡……”他拿葉管一指。
眾人循著看去,但見剛剛進入的洞口上方行雲流水般嵌著四個篆字“別有洞天”。字痕微深,沒有塗抹任何顏色修飾。
韓江渚頓時驚得張大嘴巴:“這個也是……”
“這個是我刻上去的……”顧浩軒一本正經。
程雪嫣和翠絲不由相視一眼,然後大笑。
韓江渚一拍桌子:“浩軒,你真行,又被你繞進去了……”
然後拉過程雪嫣的手:“我喝酒了,腦子糊塗,你是清醒的,怎麼不提醒我?”
程雪嫣尷尬的抽出手:“是你偏要著他的道,怪得了誰?”
既嗔又羞,面似帶露桃花初綻晨曦,引得韓江渚心頭一軟,正欲再捉了那柔荑,卻發現另兩個人正研究他的神色,忙正色道:“雪嫣,這酒極是難得,不要浪費了浩軒的一片心意……”
“我真是飲不得酒的,萬一失態,豈不是英明掃地?”她說出了實話。
“且不說酒如何,單在這裡飲,是醉不得人的。”顧浩軒輕描淡寫道:“這不是普通的石頭,這叫醉醒石,若是把昏醉不醒的人放在石上,不消一盞茶的時間便會清醒,而若是以此石打造酒器,則能千杯不醉……”
韓江渚拿著葉管一敲桌子:“我說喝了這麼久怎麼一點醉意都沒有……”
顧浩軒隨手擷了幾絲粉色菊瓣撒於石盞中:“這花應是沒有毒的吧?如此良辰美景,若無酒相伴,豈不是辜負了?”
菊瓣在清冽的酒上輕輕打轉,驀地一斜,竟半沒在酒中,浮浮沉沉,極是可愛。
只喝一小點,應該沒關係吧?他會不會在騙我?
不覺試探的看他一眼,卻見翠絲正拂去他身上散落的花瓣,那溫情脈脈的樣子就像是他相守了多年的妻子。
她急忙調開目光。
石盞中琥珀之光微微盪漾,如醉如幻。
她咬著葉管輕輕一吸……
甘甜醇美,有一點點的辣氣,卻令人齒頰生香,綿軟如酥,回味無窮。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玉液瓊漿?
她舔舔嘴唇,又忍不住吸了一口。
原來酒不全是辛辣嗆人,竟也可以有如此美味的。
小盞中的酒面一點點的低了下去,只餘三兩條菊瓣橫斜其中。
她拈著葉管,準備向另一個小盞開動。
耳聽得一聲輕笑,卻是翠絲,然後便發現大家都興致盎然的盯著自己。
“怎麼樣,顧公子說得沒錯吧,果真是令人慾罷不能吧?”翠絲掩口而笑:“原以為韓公子是個酒量極大的人,卻不想大姑娘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程雪嫣臉一紅,正待說些什麼,卻聽翠絲又道:“韓公子,你什麼時候娶大姑娘過門呢?到時翠絲一定送上一分意想不到的賀禮……”
韓江渚笑道:“我在等……”
“等?”
翠絲不明所以,但見韓江渚深深的看了程雪嫣一眼,心中略略瞭然。
“可是我聽說你就要回邊城了,到時……”
“這事……也要等。”韓江渚擰起眉毛:“我雖向皇上上了摺子,可是他遲遲不批,而今,倉翼也上書要去邊城……”
“我哥哥……為什麼?”
程雪嫣吃了一驚,這樣大的事,怎的沒聽府裡說過。
“好像是因為……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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