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虛弱,越來越輕飄,以往快樂溫柔的眼睛此刻充滿悲慼,總是趁他不注意偷看他的眼神變得愈發執著卻空洞,彷彿知道自己就要離去一般,那般痴纏而大膽的看著他。
他就要失去她了……是嗎?
那並蒂蓮花,那戲水鴛鴦,分明是她的痴情,她的夢,可是他親手打破了它們,如今竟是連彌補的機會都不給他,這是上天對他的無情的懲罰嗎?
心底劇痛。
她的唇動了動:“夠你穿好久了……”
聲音如遊絲,卻狠狠的紮在心上。她做了這麼多,卻是到了最後關頭才給了他,最後關頭……
一股熱辣衝向喉間,卻被生生嚥下。
“你……怪我嗎?”聲音極顫,眼睛一瞬不瞬的看住他,乞求又膽怯,似是期待他的原諒,而只需他原諒了,她便可放心的去了。
想笑。怎麼是她來問他,倒是他應該祈求她的原諒。若是得了所謂的原諒她便會離去,他寧願永遠讓她誤解下去,可是……
他笑了笑……記憶中自己彷彿是第一次對她笑……過去的日子裡,他竟是連一絲笑都如此吝嗇。
“怎麼會呢?”
“那我就放心了……”她笑了,好看的小嘴彎彎的,滿足的嘆了口氣。
他怎麼就從來不知道她是如此的美呢?
可也只是這一笑,便像被什麼抽去了所有的力氣,黑亮的睫毛微微的抖了抖,便如蝶翅般靜止了,那眼中的光瞬間沉了下去,卻是執著的對著他。
程雪嫣已是淚如雨下。
時而清晰的視線中,始終看到程倉翼握著那隻蒼白的纖手,似乎這樣就可以迴避她已經離開的事實。
“傅遠山接旨……”
狀如女聲的聲音自窗外傳來,接踵而至的是傅遠山寬厚洪亮宛若正人君子一般的聲音:“草民接旨……”
將關雎館全權交由傅遠山打理由這種怪調門宣佈起來多少有些滑稽,而傅遠山的三呼謝恩則讓人不堪憤怒。
程雪嫣只覺悲慟溢滿胸口,就要噴薄而出,卻是瞥見程倉翼默不作聲的站起身……
他的腿……程倉翼略略跛著腳走到桌邊,一手抄起黃梨木高几……而另一隻手卻是身側晃盪著……
她衝上去,捧住那隻斷臂:“哥……”
程倉翼卻輕輕推開她,往門外走去。
晴雪撲上來,跪倒在地扯住他破碎的長袍下襬,嘶聲道:“爺,寡不敵眾啊……”
“不行,你不能出去!”趁此機會,她急忙攔擋在門口。
程倉翼緊緊的盯住她,卻又似看不見她一般,眼底一片血紅。
這個樣子的他令人害怕。
“大姑娘,千萬不能讓爺出去,爺已經……”晴雪泣不成聲。
“哥,你聽我說。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想想爹還在獄裡,不能因為你的衝動而讓他罪上加罪。我們都知道爹是冤枉的,斷不能讓人在你的身上再做文章,那樣爹可真的就無法翻身了!”
程倉翼眼底的紅在抖動。
“哥,如果真的……”她強嚥下心底的悲憤:“咱們程家就只有你能為爹洗冤了,若是你再出了什麼事……”
伸手去拽那手裡的高几,程倉翼卻依舊攥得死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