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煎熬
正是最炎熱的季節,大帳蓬裡悶得人透不過氣,雪真細心的為沈沐陽擦拭著身ti,她與公公說過很多次,但是怎麼也不允許為沈沐陽單獨弄間帳蓬。
她很明白公公的意思,如今雖然是有人治好疫病,但是始終死的人更多,若再發生讓災民們心灰意冷的事情,可能大家真的再堅持不下來,不管別人怎麼想,雪真這兩天的心裡真是揪扯得難受。
每天看那多人卷著白布拖了出去,她真的好怕下一個就會輪到沈沐陽,一邊為丈夫擦拭著,一邊眼淚便止不住的一顆顆往下掉,心裡的悶痛,比這灼熱的大帳蓬更讓人難受。
“嗯,水……喝水……”好難得的他還能知道要水喝,兩下抹了淚,雪真從小几上倒出隨時溫著的鹽開水,小心的一點點為他哺進嘴裡,已經八天時間了,師傅說過如果一個人十天至十三天時間不吃東西,不然就是餓也得把你給死了,想著屈指可數的日子,又一次雪真要受這種難磨的煎熬。
“請問……”正轉過身放下杯子,便聽到沈沐陽又出了聲,這都是兩天他首次講這麼多話,又驚又喜帶著哭音,她的小手握上他的,沒有出聲,她怕,怕什麼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請問……這幾天…被送來的…有…有沒有城裡的人……女人……”他費力的張開眼睛,卻是糊亂一片,只能晃到一抹細身影在床跟前,說話的時候是緊握著雪真的,看得出來他很在意的。
雪真盈著熱淚,花了好大力氣才止住哭出聲,連忙的搖起頭,他還在擔憂著她嗎,是嗎……沐陽,知道吧,你擔心的人就在你面前,沐陽……
似嘆息,似安心,他又閉了迷糊頹敗的眼睛,面容越來透著黑氣,細長xue白的長指如gan柴般瘦弱,烏青的脈絡全是凸顯出來的,肌fu枯乾呈現出很嚇人的皺褶。
雪真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她在什麼事面前都可以要強,可是有誰能夠告訴她,能否也在老天爺面前要強一回,就此一回行不行!
“她依然故我,似乎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晉王站在大帳門前看到雪真去廚房的身影,於是對他身後的沈先生如是說到。
沈先生與他談完事,整理好一重有關災民事宜的卷宗,只向他淡一行禮,轉身之際輕聲的道:“有這麼樣的兒媳婦,是我們沈府的福氣。”
晉王盯著他的背影一陣出神,問起剛來稟事的晉一,“查出顧二爺去哪裡了嗎?”
“跟了他一夜,去了一個叫楊村的鄉下地方,好像有什麼親人葬在那裡,拜祭過後就說要遷進顧氏祖墳。”
“奇了,在這種時候,他怎麼有心遷起祖墳了,”突然似想起什麼,他便又道:“你立即著人去查一下,當年那個病死的顧府大姑奶奶的事……突然就覺著這有些牽連?”聽母后說起過,皇兄在出事之前愛過一個女人,一個像玫瑰一個熱情似火的女人。
已經是第九天了,雪真不能不急,到處找花師傅,果然他忙碌得很,自從那日來的時候見過一次後,就再沒有機會與他說說話,或者說是他忙的沒有一點空閒的時間,有時偶爾碰到過師傅,雪真每每要打招呼的時候,花師傅都會有做不完的事,於是她便更不好打擾了。
終於在他每天視察病人的時候,雪真在排排帳蓬中間的小徑上等候他多時,她知道這條路徑他每天都會經過很多次。
花師傅身後仍然跟著大群的人,同樣每個人的裝扮未變,一看雪真主動來找他,本是要拒了人的,可幾日沒細看她,竟然消瘦得如此厲害,一抹不忍便讓他促了足,立即就讓身後的人都繼續做事,他便朝她走過來。
很努力的給他一抹笑顏,可是苦得讓人心憐。
“師傅沒有打擾你吧?”
她仍是勾起嘴角,眼裡卻透著沉重,小手緊緊的掐著衣角,小巧的額上凝滿了汗水,似乎都沒有時間還是忘記了擦拭。
“有什麼事嗎?”其實也猜得出來她想問什麼,可是以往相處得很自然,如今卻覺得與她相處竟然找不到話說,顯得生份又透著尷尬。
雪真是多麼心細入塵的女子,自然感受得到花師傅漸漸的變化,雖然不明白,但想著可能是安置所的事太多太雜,每天都會面臨那多人死,自然再樂觀的性子也沉重了下來。
“已經九天了,沐陽仍然洩著腹,有時也嘔吐,但好像又少了些次數,我在想……在想師傅要不要去看他一下,也許……”這時又有人喚花師傅,雪真止了口中的話,看眼剛剛離開的那些人,又委曲而乞求的看著花師傅,如今唯一的希望全寄託在他的身上,她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