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其實是深紫色。色澤濃而不重,花盤碩大,花瓣中空,末端彎曲。在一眾色彩繽紛的菊花映襯下,凝重卻不失活潑,華麗而不失嬌媚。
王子衿走近了一株墨荷,細細一瞧,只覺質樸無華、端莊穩重,尤其是花瓣如絲,花色如墨,格外顯得與眾不同。她點了點頭,微笑道:“這墨菊灑脫嫻靜不說,更兼晶瑩剔透、醇厚如酒,的確有一分自然天成,清絕飄逸的品格。郭小姐好眼光!”
李未央淡淡一笑道:“不知道王小姐喜歡的又是哪一株?”
王子衿指著不遠處的那一株鳳凰振羽,道:“我喜歡的是那一株。”
李未央瞧了過去,只見到她所說的那一盆鳳凰振羽,花瓣向內抱曲,形似鳳凰朗朗起舞。看起來優美動人、光彩奪目,使人聞其名、賞其花便會聯想到鳳凰展翅的美妙姿容。果然是喜歡這樣奪目的花……李未央若有所思道:“原來王小姐喜歡的是菊花中的花王!”
王子衿點了點頭,從容道:“賞菊和做人一樣,要麼不做,要做就做得最好,郭小姐難道不是這樣看的嗎?”
李未央顯得漫不經心,悠閒淡然:“每一盆菊花都有自己的美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用處,何必一定要爭強好勝。須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王小姐事事想要做到最好,不覺得太累?”
王子衿聽對方所言似乎有淡淡的嘲諷,她微微一笑道:“人各有志罷了!”
就在此時,太監大聲道:“皇后娘娘駕到!”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停了下來,向菊園門口看去。
裴後一身華服,面容絕美,臉上含著淡淡的笑容,她環視四周,目光似乎在王子衿的身上輕輕掠過,最後落在了李未央的身上,只是淡淡一笑隨後從她身旁走過。李未央在一旁行禮,只能瞧見裴後那層層疊疊如同祥雲一般的裙襬從她的眼前掠過,李未央不禁眯起了眼睛,這般氣勢和聲威,天下唯裴皇后所有而已!
“好了,都平身吧!”直到裴後走到座位之前坐下,宮女們連忙匍匐著替她整理好裙襬,她才輕輕揮了揮手,所有人紛紛站了起來。
江南侯夫人微笑著上前道:“娘娘,今日這一出賞菊宴辦得極好,尤其是收集的這數百盆名菊,真是讓咱們大開眼界。”
皇后微微一笑道:“這都是太子的孝心,太子妃也跟著受累了!”太子妃聞言只是含蓄的笑了笑,神情越發謙卑。而那一邊懷中抱著孩子的盧妃,卻是眼含嘲諷。
裴後看了一眼盧妃,竟向她招手道:“把孩子抱來給我瞧瞧!”
盧妃立刻喜笑顏開,她抱著嬰兒上前遞給裴皇后,裴後不顧自己身上穿著華服,竟然慈愛的將那孩子抱在懷裡,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溫柔之意。
李未央遠遠瞧著每一個人的神情,卻是不動聲色。裴皇后目光悠然地看著懷中的孩子,外人看起來或許十分慈和,可在李未央看來,裴後那一絲溫柔並不曾落到眼底。
盧妃為太子產下的是一個兒子,並且是太子的庶長子,這樣一來太子妃的地位不免受到了影響,所以她越發努力的巴結裴後,就想要將盧妃狠狠的壓制住。此刻太子妃瞧見裴後抱著孩子露出如此溫和的笑容,心情不禁緊張起來,更是難掩眼中嫉妒之色,而盧妃則是揚揚得意,下意識地低頭掩住唇角的得意。
裴後看她們兩個人的暗中較量,卻是微微一笑,哄了孩子一會,隨手便將他交給旁邊的乳母,語氣淡淡地道:“這孩子和太子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我瞧著真是十分心愛,以後要多多抱進宮來給我瞧一瞧。”
盧妃歡天喜地,連忙應道:“是!”
太子妃的臉上神情更加難看,卻又不能不維持著太子妃的尊嚴,那神情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李未央看著這一幕,只覺得這妻妾之爭十分有意思,若是將來加以利用倒是不錯。卻突然聽見裴皇后道:“你們都站著做什麼,各自賞菊去吧。”
聽到裴皇后這樣說,眾人不禁如釋重負。太子、靜王、還有秦王都圍著旭王元烈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元烈臉上明顯露出不耐煩的神情,卻還是被他們包圍著,沒有辦法出來找李未央。
李未央看著元烈一臉苦惱、恨不得將太子抽飛的模樣不由好笑,正在這時候,郭惠妃卻命人讓李未央前去,李未央向阿麗公主略一點頭,便轉身跟著女官離去。見到郭惠妃手中舉著茶杯卻不喝,似乎神色不安的樣子,她上前兩步,柔聲道:“娘娘這是怎麼了?”
郭惠妃抬起頭看見是李未央,便向她招了招手:“過來坐吧,我有話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