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毅然走了,他不清楚她是否聽懂他的話,他自我寬解,是她太小,情竇未開。
再相見,她不與他相認,分明擔憂他安危,藉故留在他身邊,她不顧自己安慰的救自己,在他極度的懊惱自責之餘,心底卻也泛起一絲甜意。
只是,她依舊還是走了。
昨日再見她,一時未控制情緒,似乎嚇著了她。
他強自平復心緒,心裡默唸來時所作的打算,此次前來並非要強帶她回去,只等再過幾日,將錦盒送予她,他可以等,三年、五年、十年……等她玩累了江湖再回江南,只希望她能時常捎個信回來,讓他知道她平安。
皎兒望向鳳之清溫和的笑顏,她本欲向他言明,卻終是開不出口來。
當年,她想讓他快樂起來,今日,又如何再去剝奪他的笑容……
半解之惑(1)
自鳳之清與皎兒走後,鐵硯暗自嘀嘀咕咕,俗話說皇帝不急太監急(申明:他可不是公公),他見自家主子敗於長清侯之手,主子尚未不悅,他倒是躁上了。憋了一夜,翌日,吞吞吐吐的煽動起主子,請來長清侯再比過。
實則鳳之淩心中並未介懷,那局棋他二人前半局皆為全然投入,只不過鳳之清先於他回神罷了。
鳳之淩不答,既不允,也不斥責,然而心中閃過一瞬間的想法,他來,她,也會與他同來嚒?
一瞬而過的想法又使他陷入沉思,暗自思慮起一夜半解之惑。
昨夜,靜謐的湖心,少年一夜未眠。
究竟何時起心緒不再平靜?
似乎從她到王府那日起,她身上淡淡的藥草香就使他情不自禁地放鬆下來,她展開的笑顏、她親近的言辭無不使他心中泛起一絲名為愉悅的感覺,他會不忍拒絕她的遊說,會答應她去天涯海閣見“他”,還會因她言辭中的疏遠客套而不悅,會有所期待,會有所失落,會——想見她……
僅幾日的功夫,她“打亂”了他原本平靜的心湖?抑或許早在京城初見,相比起旁人或痴慕、或畏懼、或同情、或惋惜的神情,她那與眾不同的眼神中透出的無比心痛,彷彿二人前世已相識般……
許是在那時,那情不自禁泛起的一絲好奇,便已如魚苗般散入他靜謐的心湖,泛起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細小波瀾。
她開了方子假他人之手送來,她本想藏於人後,在他看來反倒更為奇怪。
皇城內宮門口,鳳之清的相護不禁讓他懷疑起她的身份。
文昊查得的卻有所偏差,反而使他對她多了份欣賞,而那份欣賞是前一日瞧見方子之時不曾有的。
他不止欣賞她的醫術,更欣賞她的智謀以及保護自己的能力。
他娘,倘若也能如此堅強、獨立,何至如此薄命……
聽聞她為鎮南王養女、花家長女……她有醫術的精湛,又精通易容之術,根本毫無身染奇症的模樣,不由得更為欣賞於她,生出少許興趣來。
半解之惑(2)
那時,她用香料掩蓋了自身的氣息,她身上原是一種與他記憶中的味道極為相似的藥草芳香,在十餘年前,那位為他治傷,總是面帶溫和笑容,言辭和善至極的無名老神醫身上,讓人安心的味道……
當年,鳳煜輈封鎖了鳳之淩受傷醫治之具體細節,外人並不知何人前來醫治,只因最後也並未治癒世子的雙腿,世人也只道是尋常大夫罷了。
鳳之淩依稀記得那時,老人家並不肯將名號相告(實則某人一來不喜風頭,二來一看就知治不愈,怕此事外人知曉,丟了臉面,日後毒仙生氣),如今看來,當年醫治他的老神醫便是世人口中帶她離開王府的世外高人,即是花家對外相傳相贈花海棠醫書之人。
顯然,即是同一人,那些年也都有聯絡,否則怎能請他前來醫治他,如此一人,又怎會前年才帶她離開王府“根治奇症”,這分明證實,花家在她幼時便已設下了此局迷惑世人。
只是他猜不透,此局意欲何為。
縱然鳳之淩十餘年居於湖心,近些年卻也有不少散落於天下的青年門客替他網羅訊息,更是有熟讀萬卷書、琴棋書畫、行軍佈陣等所學絕不輸於鳳之清,更何況《詩經》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乃人之常情,他雖未曾經歷過,但既有所感知,經一夜思慮,卻也非愚人不解。
只是,他又看不清她,京城時那宛如前世相識的神情、每每上到湖心笑著喚他“淩哥哥”,她待自己分明不同於旁人,然而昨日她來湖心時卻有過多的客套言辭、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