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前鐵硯來細稟了一番,鳳煜輈仰天舒心大笑,正可謂皇天不負有心人。
五月初八,吉時至,一名年屆三十面貌俊朗的男子一聲令下喜慶之樂在一座客棧院內奏起,不多時隨著一個個抬著託著大小寶箱的隨從跨出客棧大門,樂聲響徹了南桐城大街小巷,巳時三刻,這條浩浩蕩蕩的十里聘禮停在了花家厚重的硃紅大門外。
此時,海棠早已將花子竣送至王府後去了醫館,花錦龍陪老父下過兩盤棋正欲出門去商鋪,卻聽副管家木硯上氣不接下氣疾步來報——門外有人來下聘,花錦龍在花家後堂隱約也聽著大街上吹吹打打的喜慶聲,先前還道是哪家的姑娘要許人家……
開啟大門眼前一片紅彤彤且是綿延不絕尋不著尾,花錦龍險些給閃了眼,自家姐出嫁後便不曾再見過往他花家下聘來的,女兒雖說早已過了及笈的年紀,到底早已“過繼”給姐姐姐夫去了,莫說她不在家中,就是在家也不曾想過有人會來給花家下聘!
這真要是對方不知情前來說媒也該去王府,眼前這叫甚麼事兒?
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六禮折了三禮徑直前來納徵,這戶人家不僅走錯了門還錯了禮數……
想起去年安家,以及這些日子女兒身在何處,花錦龍不禁嘴角抽搐,如此“簡禮”之人不是那平東王爺還能有誰!
說媒不易
花錦龍“怔愣”之際,為首那名男子上前一步拱手笑道:“恭喜花兄——”
薄髯下唇角一勾,花錦龍淺淺回禮道:“老夫混沌,不知蘇大人道得是何喜?”
眼前正是當世江南首富且曾享有江南第一公子美譽十餘載的花錦龍,蘇瑉自接下這樁“喜事”便已料到少不得要碰釘子,儘管自己與此人交往已近十載。
蘇瑉笑道:“花兄真是折煞小弟,於花兄面前蘇某豈敢以大人自居……小弟今日正是受平東王爺所託,特來向令千金求親——”
花錦龍擺手斷其言,道:“蘇大人怕是弄錯了,我花家而今唯有一子,並無待字閨中的女兒……早年有一女幼年便已過繼,此事天下盡知,如今其姓鳳不姓花,論禮法,婚姻大事自當由其養育父母做主,蘇大人此行似乎是求錯了門!”
果然如此,蘇瑉豈會不知這花家小姐早已被鎮南王收為養女封為郡主,此事難就難在這一點上,平東王爺欲同自己兄長做親家,一對新人皆是姓鳳,按名分算是堂兄妹,若要結親豈非遭人非議道是“亂倫”……若非如此,他蘇瑉豈會來花錦龍這裡尋釘子碰!
此時花府門外臺階下除了下聘之人外更是來了許多看熱鬧的圍觀百姓,怪只怪花家上下素來平易近人百姓不懼,眾目睽睽之下花錦龍的直言讓蘇瑉甚是為難,他上前一步笑求道:“花兄,府外嘈雜,何不入府再議。”
花錦龍與蘇瑉相識已近十載,十年前蘇瑉不過是掌管漕運的一名小官吏,而今已是會桐會稽鄱陽三郡漕運官。
花家經商貨物運輸不外乎陸路水路,蘇瑉時來運轉正是與花家有關,花家舉家遷來南桐城前一年有一批巨資貨物遭水窛強搶,正是蘇瑉帶領其手下以五人之力智擒水窛十七人,更將花家財物分文不少盡數追回,蘇瑉得以受時任的漕運官提攜一直走到今日。
花錦龍與蘇瑉因此事有了交往,但實際漕運官只管漕糧運輸且不曾有私交,既無公私交花錦龍大可拒絕蘇瑉此刻所求,但他忽而轉念一想,去年前後催了女兒兩回卻遲遲不歸,保不準真對人家有了心,否則何苦耗時半年多去治人家十餘年的足疾,徒費工夫!
花錦龍一揚手單單請了蘇瑉一人入門,其餘人乾等在了大街上……圍觀的百姓愈聚愈多,爭相觀看,相互擁擠,把整條大街塞了個水洩不通,滿街的人群將一里外鎮南王府的大門也給堵了。
鎮南王府中,鳳煜軒得報此事不知是喜還是憂,昨夜他便得知有近百名行蹤可疑的練家子分別由四座城門進入南桐城,儘管加派了人手監視這些人行蹤,卻不曾有何發現,豈料竟是鳳煜輈派來下聘之人……顯然城中內應已事先準備了聘禮。
無奈之舉
過繼出去的女兒便已是人家的了,何況得了皇家欽賜封號予了姓的,這婚姻大事花家已無權過問,此事任誰來說都是這個理。
倘若花家過問此事收下聘禮極損皇家顏面,罪責可大可小,姐夫與姐姐雖不便說話,但皇帝若怪罪下來……
且縱是天下太平,皇帝與其兩個兄弟兄友弟恭尚且需擔此心,更何況如今局勢緊張,戰事一觸即發,花家雖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