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還有些燙,只是王小慧實在是見不得女兒這眼巴巴的樣子,搖了搖頭,一邊吹一邊給女兒餵食,見她吃得急,便道:“你慢一點,這麼長時間不吃東西,太快了不好消化。”可是錢霧哪裡管得了這麼許多,她現在連拿勺子都吃力,不快多吃點怎麼能有力氣,怎麼能快點兒恢復?
很快,一碗加了白糖的小米粥就下肚了,她又將目光投向剩下的那一碗。王小慧卻只給她餵了一勺便拿開了,錢霧皺眉,王小慧無奈道:“你現在要少食多餐!而且你又不喜歡吃鹹粥,我是怕你吃了甜粥嘴巴太膩,這才又買了碗鹹的,讓你嘴巴調調味兒的。”說完便將粥碗放到了一邊,做到邊上空著的病床上,在女兒灼熱的目光中粗粗吃了午飯。這都已經下午三點了。
見王小慧的神情堅定,沒有什麼轉圜的餘地,活了三百餘歲,自以為很“年老成精”的錢霧只好壓下了心底的不虞,閉上了眼睛假寐。
因著女兒本就是個一棍子下去也打不出個屁來的悶葫蘆,有什麼事情也不愛說出來,王小慧便也只以為她是在跟自己鬧彆扭,有些好笑的道:“那等會兒你餓了的話,媽媽再去給你買好不好?”
錢霧倏地睜開了雙眼,盯著王小慧認真地看了兩秒,然後點了點頭。
大約晚上六點鐘的時候,幹完了一天活計的錢海川帶著放學後死活要跟著來的兒子錢步華過來了,手裡還提著一小袋的滷牛肉跟半隻片好了的烤鴨,見到終於醒過來的女兒,疲憊的臉上總算是有了笑意,還哄女兒說:“幾天沒吃飯了,餓得慌吧?老爸給你買了好吃的。”
錢海川小學畢業,沒什麼文化,原本是一家鋼鐵廠的工人,後來因為生第二胎錢步華而丟了工作。當時已經四十出頭了,除了體力活兒其他的都幹不了,沒辦法只能開始做建築工人,因為為人仗義又闊氣,本身人緣、交際等方面混得不錯,現在已經是個小包工頭了。
但是因為在生錢步華的時候罰了款,欠下了許多債務要還,現在又是兩個孩子讀書,夫妻倆每年還要交一大筆的養老保險,家裡日子還是非常拮据,生活擔子全壓在他的身上,於是在確定女兒卻是沒有了危險之後又回了工地。只是還是每天醫院、工地兩頭跑,十分辛苦。
這時候錢霧正在吃今晚上的第二碗白粥,聞言抬了下頭,雖然有著原主的記憶,也知道眼前這兩老一小是這具身體的血親,但她著實不知道該怎麼跟人相處。
心想著現如今她的元神尚存,留在師父處的本命魂燈應當有所感應,只不知自己離開此界亦或是師父尋到自己要多久。想來定是不會少於百年的,如此這百年時間自己修煉的同時安心做這錢霧,承歡於錢家二老膝下,為原主盡一些孝道,倒也不失為一個償還因果的好辦法。
權衡了半天,結合現如今所處環境的靈氣稀缺程度,錢霧總算是下了決定。
放下了手裡的粥碗,朝父親跟弟弟抿開了一抹笑意……笑容有些僵硬,沒有辦法,自她結丹後便要樹立高人形象,努力裝x,算來也有百餘年沒有笑過了。為了保險起見,打算先看看情況,並不開口說話。
王小慧卻是嗔了丈夫一眼,“你快收起來吧,小霧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好,這幾天都只能吃些湯湯水水的。”
錢海川卻是不明白這些的,還不相信地問了句:“誰說的?”
王小慧沒好氣地道:“醫生說的!”
而在夫妻倆說話的空當,錢步華也湊到了姐姐的跟前兒站住,一本正經地看著他姐,問她:“姐姐你還疼不疼?”
現在除了行動不便之外,倒是不怎麼疼痛了,就算有,她也不是很當回事兒,於是便搖了搖頭,也順帶著打量起了眼前這小孩兒,生的普普通通沒啥特點,而能夠修煉之人多是鍾靈毓秀之輩,想來這孩子是沒什麼靈根的。
錢步華絲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他姐給品頭論足,又小大人似的噓寒問暖了片刻,奈何他姐就跟鋸了嘴的葫蘆似的,不是點頭搖頭,就是“嗯、哦,好”,這幾個單音節的詞。
他本來跟這個木頭似的姐姐就不是特別地親密,雖然也擔心姐姐,但是也沒有特別多的話題。等到問完了問題,兩人倒是沒話說了。他繞到床後頭,對著他姐打著石膏,現如今被吊的高高的一隻腿上下打量,最終沒忍住好奇,伸手摸了摸這玩意兒的質感。
結果才一碰觸到呢,就被錢海川呵斥了:“手怎麼這麼停不下來?別沒輕沒重的!”
王小慧也說:“你姐腿受傷了,不能亂碰!”口氣比錢海川的要柔和不少,但還是很讓人委屈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