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讓大姐幫我看看這塊料子做香囊好不好。大姐不是說春天花開了帶我們出去踏青嗎,那時候可以採一些馨香的花……”
甜潤的聲音,清亮如溪,實是平時罕見。
蘇錚還是沒有多想。
不知道是不是沒有身為大家長的覺悟,在她看來婉約比自己現在的這具身體還小,放在現代壓根是個小學六年級或初一的學生。就算早戀都沒有這麼早的,根本沒有往那方面想。
而且她聽到採花頓時想起另外一件事。
她趕快又出去,問顏獨步:“你剛才在竹林裡有沒有看見竹筍?”
“竹筍?”
“是啊。竹林裡不是都應該有嗎?都說雨後春筍雨後春筍,這場雨過後應該會有很多春筍冒尖,到時候我就去摘,鮮嫩嫩的肯定很好吃。之前我還摘過冬筍,可惜時節遲了一點。多少都老了……”
看到顏獨步有些古怪的表情,她慢慢停下話頭:“怎麼。竹林裡的東西不能隨便動的嗎?”
問話的時候倒沒想過顏獨步還是新來的,哪裡會比她更瞭解這裡的情況。
顏獨步卻笑著搖搖頭:“不是,只是覺得有趣。”
妹妹想著採花做香囊,可見是個天真爛漫的,而姐姐卻能從一件甚有情趣的事上轉瞬想到吃的東西,倒是務實得緊。
而這種務實,通常是被苦日子逼出來的。
顏獨步看蘇錚的目光不由得更為和善。
第二天雨就停了,只是偶爾還會飄下來一兩絲,蘇錚帶上把新買來的傘,一早去了泥場。
泥場有種百廢待新的感覺。
溼漉漉的攤場上好些人拿著耙子在翻弄沒收起來而被雨浸泡了整整兩天的泥礦。
漏了水的倉庫裡有人掃積水,屋頂還有人在翻修。
堆滿了泥礦的倉庫裡則有人拿著賬本在稱斤對賬。
蘇錚慢慢地走過去,迎面遇上了杜仲:“小蘇你過來啦,那日多虧了你們,不然龍窯就要遭殃了,聽說那邊幾家因為沒去料理,龍窯都漏雨漏得不像樣了。”
滿面春風的樣子。
蘇錚本來有些心虛的,因為她很清楚龍窯因為顏獨步和秦孤陽的打鬥而塌了一面,可杜仲這個樣子顯然是自己去確認過,如果發現塌了不會這麼高興的。
她心裡存疑,謙虛笑笑說:“我也沒幫上什麼忙,都是十二少姜師傅和其它大叔大哥出力。”
杜仲擺擺手:“姜師傅在作坊裡,去吧。”
蘇錚來到作坊姜師傅的製作室裡,他正在仔仔細細地擦拭桌上的成型工具,看到她過來,笑著說:“小蘇啊,過來啦,來,看看我這木搭子找到了。”
蘇錚看著姜師傅手上的櫸木搭子,和之前見到的並無兩樣,她問:“姜師傅你後來自己去找了?”
“到底心裡惦念著,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嘿,這傢伙就老老實實地呆在那裡等我呢。”姜師傅得意地說,“找到了它我這心裡就踏實了。”
蘇錚好奇地問:“那你沒發現龍窯……我過來看杜掌櫃很高興的樣子,龍窯一定很好吧?”
“說來也奇了,我進去看了看,裡面乾乾燥燥的,一點事也沒有,根本沒淋到雨似的。”他笑道,“你不知道,昨兒個晌午,上面忽然來了人說要看看這場雨對龍窯有沒有影響,好做到心裡有數,到時候安排燒煉也好安排。哼,話說得好聽,其實尹大少的人來找茬的,但凡我們這龍窯出一點問題,他們就會見風說雨,那樣十二少臉上就難看了。結果呢,我們龍窯沒事,反而因為這件事上面還嘉獎了十二少,今日你沒發現他不在這嗎,想是被叫去喝茶了。”
這裡人說一個人被誰叫走,如果是好事,就說喝茶,如果是不好的事,便是吃飯。
和蘇錚常識中知道的不一樣,她那時學生被老師叫去辦公室批評,便戲稱為被老師請去吃茶了。機關人員被抓去檢查了,也是這個說法。
大概是因為這裡紫砂壺行情極高,茶道也非常熱門,往俗了說,時人每日無茶不歡,往雅了說,烹茶品茗也是上層階級樂衷之事,於其中彰顯自己的格調。
不過,蘇錚又困惑了,怎麼又來了個尹大少?尹琪認祖歸宗,受到威脅的不應該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尹二少尹都嗎?
見她不懂,姜師傅就說:“十二少是尹家族長的兒子,尹大少卻是族長弟弟的長子,豪門大家的兄弟之間可不像普通人家那樣乾淨……咳,說這些做什麼?你來得正好,今日我們沒什麼事可做,你來,我再跟你好好講講這些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