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移動了十數丈,辛捷真氣已不繼,無極島主身形微微一轉,袍袖拂處,拂中辛捷掌緣正中的“後溪”穴。
他這一指快如閃電,用的是武林中久已失傳的“拂穴”法,轉身中袍袖揮出,根本不用出招,是以便也省去了出招的時間,辛捷全式未動,被定在地上,宛如一座石塑的神像。
無恨生武功雖然超凡入聖,但也不能在一招中點中辛捷的穴道,此刻卻是因為辛捷心先已餒,力又中斷,所用之手法,也是辛捷從來沒有聽到過的,根本料不到會有此一著。
種種原因,使得辛捷一招之下,就被制住,他心中的惶急,自責,不可言喻,難以描述。
他暗忖:“想不到我自以為已經可以走遍天下的武功,連人家輕描淡寫的一招都擋不住。”
無極島主笑聲頓住,右臂一抄,將辛捷挾在脅下。
張菁帶著悲哀的嘆聲,踱到船舷旁,江水漫漫,星月滿天,遠處是一片靜寂的黑暗。
“伊人已去。情思悵悵。”張菁望著這一片朦朧煙水,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出人生的寂寞。
突地,她望見岸邊白影微閃,比電光還快,一條純白色的人影掠了過來,望見這種驚人的身法,她不用思考,已經知道一定是她的爹爹,“爹爹上岸去幹什麼,難道他發現了他嗎?”
這念間方自閃過,已經有事實來回答她了。
無極島主挾著辛捷,回到船上,朝站在船側發著怔的張菁望了一眼,右臂起處,又將辛捷拋在艙裡。
張菁的一顆心,幾乎跳到嗓眼了,她驚懼交集。
無極島主緩緩走到她面前,道:“你做的好事,快跟我回艙去。”面寒如冰,顯見得是已動了真怒。
辛捷像第一次一樣,被擲入暗艙裡,更慘的是他這次被點中穴道時,是兩臂前伸卜,五指箕張,右腿弓曲的姿勢,是以他此刻也只能保持著這個姿勢,醜惡而滑稽地仰臥在上。
送稀飯的粗漢依然沒有限制地灌他稀飯,每天他唯一能見到陽光的機會,就是那粗漢挾他到艙外排洩的時候。
他也只能藉著這唯一的途徑,來計算時日。
這樣過了五、六天,辛捷已被折磨得不成樣子,他身體四肢雖不能動,但腦筋意念也更強,但腦筋思想卻更活躍了。
因此,他對他所怨恨的人怨毒更深,對他所愛的人,關懷意念也更強,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才知道“愛”的力量,更遠比“恨”強烈。
因為在他腦海中盤旋著的,他所愛的人遠比他所恨的人為多,而他對於世事的看法,也在此時有了很大的轉變。
金梅齡,當然是他深念的人,他時時刻刻,腦海中都會泛起她那柔媚的影子。都會意念著他和她在寂寞的曠野裡,所渡過的那一個白天和一個晚上,對於金梅齡為他所奉獻的一切,他也更感到珍惜。
方少璧,他也不能忘懷。
然而此刻在他腦海中印象最鮮明的,卻是張菁的絕美的面龐。
“她此時不知怎麼樣啦,這麼多天,我沒有看到她的影子,我想,大概她已被她那可恨的父母深深的責罵了吧。”
辛捷暗地為他所愛的人們祝福。
他甚至忘卻了自己的安危,更忘卻了仇恨的存在。
張菁的確是被無極島主夫婦痛責過了,她被她的父母,軟禁在艙裡,可是,她也不能忘記這“眼睛大大的年青人。”
船由崇明島南側岸行,擬由長江南口出海。
無極島主憑窗遠眺,前面就是水天無際,浩翰壯觀的東海,不禁心胸暢然,笑語繆七娘道:“我們又快到家了。”
繆七娘笑了笑,無恨生突皺眉道:“這次回到島上,真該好好管教菁兒了。”纓七娘又一笑,無極島主詫然問道:“你笑什麼?”
“我笑有些活得不太耐煩的海盜,要來搶我們的船了。”纓七娘指著窗外道:“這兩天我們也真枯燥得很,今天倒可以拿他們來解解悶。”
無極島主順著她的手指朝外看去,果然遠處有三個黑點,方才他心中有所感懷,是以沒有注意。
於是他詫異地說道:“這倒奇怪了,東海上居然還有不認識我們這艘船的海盜幫。”
“不過也許不是呢!”纓七娘笑著說。
海風強勁,那三艘船看著像是沒有移動,其實來勢極快,不到一個時辰,已可看到船的形狀了。
那三艘船成“品”字形朝他們駛了過來,無極島主笑道:“看樣子果真是有點意思了。”
他武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