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一時之間難以接愛,”他又心疼又擔憂, “你先歇著,不要胡思亂想。”
忍著那驚濤駭浪似的痛,我努力地坐起身,想要下床,卻被他攔住。他強硬地將我按在床上,令我無法動彈, “你不能下床,你想做什麼,告訴我。”
眉骨酸澀,我祈求道: “無情是因我而受傷的,我要去找他。”
趙慕安撫道:“好,我派人去尋找,不過你要答應我,不要擅自下床,好好調養身子。”
我點頭,淚水隨之滑落。
次日,趙慕告訴我,無情的確已經死了。
那晚,千夙突破重防守礙逃出宮告訴他宮中出事了,他帶著下屬立即趕往王宮,聽聞我與無情從側門出逃,便立即趕來。然而,他趕到的時候,贏蛟與蒙王后已回宮,只命下屬將我與無情埋在郊外。
趙慕從蒙氏精兵手中搶回我,數十名士兵不敵趙慕的下屬,抬著無情快速逃走。
今日一早,他的下屬入城打聽,無情確實被蒙氏精兵帶走,死於他們之手。
無情,真的死了嗎?
我不信,絕不信,這麼好的人,怎麼會死?他武藝那麼好,怎麼可能輕易地就死了?
我要去找他,即使他死了,我也要找到他的屍身。
趙慕死死地抱著我,不讓我下床,任我又打又罵……
鬧了很久,哭了很久,我喘不過氣,只覺得天與地快速地旋轉著,旋轉著,整個天地壓在我的心口,好像要將我壓成粉末。
再次醒來的時候,腦子很重,昏昏沉沉的,全身乏力,我似乎看見一張臉,很模糊,影影綽綽的光,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之後,我又醒來數次,卻總是處於半夢半醒之間,極度的睏乏與夢魘糾纏著我,不讓我醒來。我努力地睜開眼睛,可是眼皮很重,我想醒,卻醒不來。
我隱隱感覺到顛簸搖晃,不是在床榻上嗎?為什麼會有顛簸之感?
莫非趙慕帶我離開咸陽?莫非他要帶我回邯鄲?不,我不去邯鄲,我要找無情……可是,我只能在心底吶喊,在睡夢中尖叫,誰也聽不見。
————
咸陽一行,趙慕志在於帶我回邯鄲。
將我安置在公子府,府中守衛森嚴若監牢,看來他很擔心我會使計逃走。千夙寸步不離地守著我,開解我,勸慰我,企圖讓我放開胸懷,然而,無情的死,我又如何輕易釋懷?
身子慢慢復原,卻愈發沉默寡言,心氣鬱結,悶悶不樂,恍若行屍走肉。
千夙說:宮變那晚,無情被侍衛收押,蒙氏精兵趕至,與侍衛打起來。無情覺得事情不妙,立即突圍,與蒙氏精兵打得難分難解,後被暗箭所傷。千夙助陣,可惜蒙氏精兵太多,最終,無情為了讓千夙全身而退,失手被擒。
她還道:王子戰攜妻前往封地,贏蛟軟禁秦王與太子皓,登住為王,蒙王后晉為太后,蒙氏一族在朝中的勢力更甚,飛揚跋扈,不可一世。丞相、御史大夫與諸臣懼於蒙氏雄兵,敢怒不敢言,只能暫時忍耐。
咸陽,秦官,暫時風平浪靜。
每個夜裡,趙慕都會出宮回到公子府陪我,與我一道用膳,陪我解悶說笑。
他待我很好,好像我從未回秦,從未與無情相好且懷有孩子,從未離開過他。他不掩飾對我的情意,寵我,愛我,將我當做妻子,即使我冷漠以對,他也不在意,一味地呵護我、憐惜我。
我不知,他是真的不介意我與無情好過,還是裝作若無其事。
一晚,就寢前,他轉身離去,我叫住他,緩聲道: “我不值得你這樣付出,趙慕,你我之間,無法再回到從前丁,我無法再像以往那樣對你。”
“為什麼?”趙慕回身行來,眉頭微鎖。
“我的心中,已有無情,且我已與無情……無論如何,我不會再與你談及兒女私情。”無情死了,我愧疚、懊悔,心中只有驚濤駭浪般的仇恨,再也容不下兒女私情。那恨,日日夜夜啃噬著我的心,讓我不得安寧。
“我不介意,你也不要介意。”他的口吻很輕很淡,好像這根本就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握起我的手, “寐兮,在秦國發生的一切,不堪回首,你所受的傷害還不夠嗎?在邯鄲,我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我只想你過得開心一些。”
我抽開手,別開身子,孤冷道: “除非無情沒有死,我的孩子沒有死。也許,當初回秦,我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但是我不後悔,是我害死無情的.你讓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