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
馬車忽然靠側邊停下了,張婆子聽到前面駕車的王五傳來“咦”的一聲。
“五兒,怎麼停下了?”張婆子頗覺得詫異,忙伸手撩開簾子,探出頭來詢問。
王五卻不回話,只把頭轉了過來,然後再轉過去,示意張婆子看前方。
張婆子舉目一瞧,不由在心裡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哪個府裡的轎子,竟如此氣派?
只見兩頂華麗的轎子正從傅府徐徐而出,當前的一頂轎子更顯奢華,凸起的轎頂,一顆晶瑩璀璨的淡藍色夜明珠鑲嵌其上,轎門前五彩珠子織就的珠簾晃晃蕩蕩,轎子四周垂下的纓穗隨風輕擺,轎子四角掛了寓示吉祥的三角形玉墜子,隨著轎子的擺動發出悅耳的聲響。
兩旁陪侍的丫頭婆子更是不同,身著華貴的綢緞,丫環們均是宮裝打扮,莊嚴靜肅,竟連一絲吵雜之聲也聽聞不到。
後面跟著的那頂轎子稍微遜色一些,但跟著的丫頭婆子也華衣麗服,靜穆嚴謹。
張婆子心中暗自詫異,想是有客人到訪,臨近中午卻並不留下用飯,就這樣去了。
等那些人走得遠了,張婆子才讓王五把馬車開到後門,在後門裡下了馬車,整好衣襟,理好鬢髮,方帶著王五朝垂花門行去。
過了垂花門,便是內宅了。張婆子讓王五在垂花門處候著,自己先進去回夫人。
這傅府的新夫人孃家姓梅,因自幼喜愛梅花,在做姨娘的時候就在居所四處栽滿了臘梅,抬為正室之後興趣不減反而更濃,特意設了一個梅園,於寒冬時節折梅插瓶,既顯端莊又暗顯主家的高雅氣節。
如今嚴冬剛過,春天剛在枝頭上冒個頭,寒氣未完全散盡,這枝頭的梅花依然鮮豔,紅瓣黃蕊,飄散著幽幽的香氣。
張婆子一進到瓊梅院,就聞到這麼一股沁人心沛的香氣。
她深深吸了一口,頓覺心曠神怡,整個人也清爽不少。抬眼望去,見院子東邊角上的一株梅花樹下,一個穿著翠綠色襦襖的十三四歲的丫頭正在跟另一個穿著桃紅色褙子的丫頭竊竊私語,時不時發出幾聲零星的笑聲。語音雖不大,但也能聽得一句半句。
她認得那個穿翠綠色襦襖的丫頭叫冬梅,另外一個丫頭叫冬蕊。
“……聽說剛走的那兩位都是有頭有臉的,一位是新任川陝總督任大人的夫人,另一位是……”冬梅故意吊冬蕊的興趣,說到這突然頓住了,睨著眼睛看身邊的冬蕊。
冬蕊急得要跳腳:“姐姐你倒是說呀,專挑些不重要的說了,偏偏到了緊要關頭卻卡住,這是存心在讓我難受嗎?”
“什麼叫做不重要的?”冬梅斂了笑容,“妹妹好生記著,這話可不能亂說,說不定不久之後這川陝總督府與我們府裡聯姻也說不定……”
冬蕊看到冬梅一副嚴肅的神情,方知自己說錯了話,不由噤了聲。但還是禁不住心中的好奇,復又去拉冬梅的手:“好姐姐,我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這話我以後不會再說了……只不過,我看另一位好像更有氣派些,看那些隨侍的宮女,莫不成是宮裡的貴妃娘娘?”
冬梅不由笑了:“宮裡的貴妃娘娘能有那位那麼大的面子?你沒見那儀仗隊,氣勢大得嚇人……”
“那姐姐你快說說,那位到底是何方神聖?”冬蕊急不可耐道。
“你附個耳朵過來,我悄悄告訴你。”冬梅得意地笑道。
冬蕊果然附了個耳朵過去。
“張媽媽,您回來了?夫人剛才還在惦念著您呢!”冬梅正要說,卻遠遠地見到張婆子跨進了院門,忙一正顏色,笑著問好,同時暗暗推了冬蕊一下。
冬蕊嚇了一跳,這張婆子可是新夫人跟前的紅人,新夫人新近剛抬為正室,掌管全府上下,規矩早就講得明明白白,她如今這一私底下議論主子的行為,就犯了其中的一條忌諱。如果張婆子在新夫人面前“隨意”提一句兩句的,她往後的日子就不好混了。
當下堆起笑臉,親親熱熱迎上去道:“張媽媽可是夫人跟前倚重慣了的,一刻也離不了,離了這一上午的,夫人都問過好幾回了。這不,差我們幾個在外面看著,一見到媽媽就趕快通傳進去。”
冬蕊這樣一說,院子裡的丫頭們果然馬上恭敬起來,都以一種敬畏的眼神看著張婆子。
張婆子當然聽得出冬蕊這話多半是奉承的話,當然,也有一些可信的。就好比這夫人問過好幾回之類的,此事如此關係重大,新夫人關心的可不是她,而是她辦的事情。
張婆子笑笑,笑得面容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