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開了滿園,引得彩蝶翩翩起舞,不肯離去。
傅清玉俯下身子,湊到開得如一個掌心般大的牡丹面前,頓時,一股清冽的清香撲鼻而來,整個人馬上心曠神怡起來。
這種花,傅清玉還在水邊村的時候,就聽師父薛紅英說過。薛紅英說,這花名叫“初綠”,是牡丹的一個稀有品種。這種花極難開花,十年才開一次,花香持續數月之久。花瓣曬開之後可以入藥,是一種極其難得的名貴藥材。
當然,這牡丹園裡有這個品種的牡丹,也是薛紅英以前在閒談時說出來的。
傅清玉心中一動,這種花堪比天山雪蓮,不想竟然生長在皇家後院,當真名貴至極。如今被自己撞到,哪有浪費的道理?先摘一些這樣的花做為明天太后藥膳的藥材,有空的時候再尋個時間過來,采采花瓣上的露水,還可以做出極品香脂香膏來。等休假的時候拿到“香味園”那個制香坊裡,然後再運到“國色天香”裡兜售。傅清玉心想,這一準會賺個瓢滿盆滿的。
既然入了宮,當然得好好利用宮裡的資源。反正宮裡面資源豐富,只供皇上、太后還有後宮一些嬪妃觀賞,多數的花兒都是獨自盛放,而無賞閱之人。實在太可惜了,倒不如讓她採些回去制些香脂香粉的,也不枉這些花兒來這世上一遭。
所以,傅清玉決定幫助這滿園的花朵,讓它們找到自己最好的歸宿。
這片牡丹園在整個後花園來說,算是比較小的,不過幾百平米,傅清玉站在這一邊,抬眼望去,一路漫延過去的,就是一片花的海洋。
等傅清玉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她忽然發現,太陽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下山了,四周昏黃昏黃的,暮色已經悄悄來臨。
就在這時,她看到了一個身影,一個窈窕的身影。那身影穿了一身的淺紫,彷彿幻化成牡丹園中一朵紫色的牡丹。她背對著傅清玉,身邊連一個奴婢也不見。從背面看,雲鬢高挽,但沒有一個珠飾,十分的素淨。只在小巧的耳朵處,綴了兩隻珍珠耳環。
在她的面前,一株並蒂牡丹開得正盛。
有一道微光劃過,傅清玉看到了她手上的東西,竟然是一把短劍。此刻,她正拿著短劍的一端,似乎想要對那株並蒂牡丹做什麼。
傅清玉素來愛花,而且,她曾經聽薛紅英說過,牡丹中數“初綠”的並蒡姐妹花最為難見,有的人尋了一世,也未必能夠尋得到。如今,她看到面前的人把劍刃朝那株並蒂姐妹花砍了過去,不由馬上脫口而出:“不要啊。”
宮裡有一個習慣,各宮的主子們都極其忌諱並蒂花。在她們看來,與他人並蒂成姐妹,就意味著同分恩寵。這是宮裡的各個主子都不願意看到的。所以,只要自家或外面出現了這種花,一般情況下都有宮女們飛快地跑了過來,拿了剪子剪去其中的一朵。
所以,傅清玉想都沒想,就認定那個人一定是拿劍劈一朵下來,這才急忙出聲阻止。
那名女子一則沒有看到後面有人,二則似乎沒有料到在這個後花園裡,竟然有人敢出聲喝止她。嚇了一跳之後,不由有些好奇地轉過頭來看個究竟。
傅清玉張了張嘴,這個宮裡真的不缺美人啊。這不,她又看到了一個美人。一襲水藍色刻絲水紋織錦緞廣袖宮裝,三千青絲用一支白玉鏤空蝶形簪子挽成墮馬髻的年輕女子,同樣鳳冠珠翠,卻在富貴中顯出一絲清雅。
傅清玉不由有些訝異,一時之間,倒有些判斷不出此人的身份。
“你在跟我說話嗎?”那名女子慢悠悠地開了口,又是好聽得不得了的聲音,傅清玉彷彿看到了一隻黃鸝正在鳴翠柳。
不過,這一隻“黃鸝”的眉宇之間倒有與眾不同的雍容華貴,彷彿她天生本該如此。
年輕女子也帶了些訝然地望著傅清玉,她也沒有見過如此從容淡定的人。
傅清玉走上前去,看看那兩朵並蒂花,幸好,分毫無損,這才放下心來。她轉頭看向那名年輕女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以為你要把這兩朵花除去一朵,心裡面一著急,就衝口說了出來,望這位姐姐能夠寬恕。”
年輕女子看了傅清玉許久,忽然輕笑起來,她笑起來很是好看:“本……我怎麼捨得傷害這兩朵並蒡牡丹呢。”她揚了揚手中的短劍,指了一下那兩朵並蒂花所在的枝幹,“這枝幹有蟲,我正在捉蟲呢。”
傅清玉定睛一看,果然在枝幹之上,有一些洞洞,似乎有些東西在爬來爬去。
傅清玉有些不好意思,訕訕道:“我不知道啊,我以為你要……對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