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最喜玩的是貓捉老鼠,而不是猛虎撲食,只願一切僥倖,能讓我還可活著見到那個讓我“等”的人。
不覺間昏昏睡去,再次驚醒之時,是有人破門而入。
說不緊張是假,一顆心驟然狂跳,卡在我喉嚨裡,像是要呼之欲出。珍妃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掙開我懷抱,瞪大雙眼看著門口的人,高喊:“是誰?是誰?”
幾個太監打扮的人拾步而入,尖聲道:“還能是誰,你還以為是救你們出去的人?別做白日美夢了,奴才們今兒是扮無常來的,特意來送兩位娘娘上路的。快走吧,別讓外面的人等久了。”
“我不去,我不去,重澐,你救我,我不要去送死。”珍妃滿臉驚恐,死死抓住我胳膊,捏的我生疼。
“昀妃娘娘,奴才是看您平時最懂分寸,知進退,您先請吧。”
“誰派你們來的?”我冷聲問。
小太監面上帶笑:“除了當今聖上,還能有誰?娘娘莫要多想,就算死,也不過一口氣兒的功夫,不會太難過的。”
我抬眼:“可有令牌?若是皇上賜死,我自當領旨,若不是,則反之,不然我到了陰曹地府也不可甘心。”
小太監抿抿嘴角:“那娘娘可瞧好了,這雖然不是令牌,可也是皇上交給奴才來給娘娘看的。”說罷把腰間的東西亮在我面前,清清楚楚,我認得,那是李哲隨身的東西。看來他已經猜到我的反應,連這玉佩都提前準備好,就怕我死的太慢。
“娘娘這下可安心上路了吧,請。”
我垂眼,扶起珍妃:“走吧。”
她不願,死命掙扎,狠狠推開我。那帶頭太監有些惱,揮了揮手:“珍妃抗旨,給我押著走。”
透過長長一道漆黑的甬道,前面傳來珍妃撕心裂肺的嚎哭聲,從窗格里透出微弱的光,掃過我的臉,帶著疼。我有些腿軟,胃部抽緊一般疼痛,顫抖的手,緊緊握成拳,指尖摳入手心軟肉,已感覺不到痛。
“從前那麼高高在上,今日這般落魄醜陋,這些人啊,跟我們又有什麼不同,不過是披了一身綾羅綢緞,戴了一身金銀珠寶,就當真的富貴萬年了,嗤。”
身側的小太監嘲諷的唸叨,引著前面一個太監扭頭,乾笑了笑:“比皇上逢年過節,生辰喜慶日子請進宮裡戲班子的戲還要熱鬧好看,待會兒賜死的時候更好瞧。”
我跟著他們往外走,垂目凝眼,莫名的悲哀,那些恨意已慢慢熬成了絕望,鋪滿心間所有縫隙。曾經的高高在上真如過眼雲煙,轉瞬即逝,當身為階下囚之時,便真的連個人都算不上。
“這叫因果輪迴,善惡有報,別看她們各個美如嬌花,對下人動手的時候可不心軟,活該鬥敗了遭殃,該死。
你看那外面連年災荒戰爭,瘟疫不斷,民不聊生,餓死多少人,戰死多少人,她們可曾有所顧忌?平日裡極近享樂揮霍的,可都是一條條窮人們的人命,好在有因果報應,現在時候到了,死活也由不得她們了。”
“噓,你可別說了,讓有心人聽見,有你我好受,趕快走吧。”
終於走到門口,陰天連雨,久不見光的我,頓覺刺眼至極,像是要瞎了一雙眼,急忙伸手去掩。
小太監見勢,扯著我袖子,一直往前,我便跟著他的方向走。
“皇上,兩人給您帶來了。”
太監猛的推了我一把,大喝:“罪婦還不跪下。”
我跪在地上,垂著頭,聽見前面的珍妃大聲求饒。
冷,這外面比暗房還要冷,不是已到初春了嗎?怎麼這般陰冷?雨淅淅瀝瀝,淋在我單薄的裡衣上,很快洇溼了一片,貼著面板,冰針刺的一樣。猶是風過,吹在溼衣之上,刺骨的寒。
前方有腳步聲,很輕,熟悉,走到我面前一尺,站住腳。我緩緩睜開眼,適應著光亮,眼前隨風而動的衣袂一角,飄過我眼界,亮黃,刺眼的亮黃色。
我連呼吸都屏住,跪在原處,渾身戰抖。是他,是那個笑如春風的哲,是那個俊逸風流的李郎。
事到如今,竟還有再見面的機緣,可如今我沒有苦怨要傾訴,也沒有悔恨要告知,更沒有冤情要澄清,他就站在那,一動不動,周遭死寂,除了頭頂的落雨,耳邊的冷風,再沒有別的聲音。
視線之內,又飄過一抹白色,軟聲細語:“皇上……”很快,她的下文被制止了,一切又靜了。
我緩慢的抬起我僵直的頭頸,目光掠過那雙黃色緞繡的靴子,那件明黃柔軟的雙龍戲珠袍子,男子翩翩玉立的身體,直至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