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自己小心,錢夠嗎?”黎承睿問。
“夠,我現在能自己賺錢了,”林翊得意地說,“我可厲害了。”
“知道你厲害,”黎承睿嘆了口氣,“可是我就是習慣地想替你想多點……”
“睿哥,你比媽咪還囉嗦。”林翊笑著打斷他,“好了,我自己會看著辦的,午飯也會找地方解決,交通安全也會留意,晚飯前會早點回去,放心吧。”
“好,”黎承睿想了想說,“我突然有點捨不得你去美國,大概真是年紀大了……”
“只去一兩個月,然後就回來。”
“嗯。”
“睿哥,”林翊聽出黎承睿的聲音中有些不能確定的黯淡,忙說,“我會很快回來的,我保證。”
黎承睿在電話那端笑了,柔聲說:“我知道。”
他還想說什麼,卻被人打斷,大概警署那邊臨時有事,於是就匆匆掛了。
林翊收起電話,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讓他開往公共墓園。到了地方後,他在門口買了一束白玫瑰,走進園區,穿過一排排整齊的白色石板墓碑,朝其中一個走去。
那是阿凌的墓,林翊之前只來過兩次,一次是阿凌剛剛下葬不久,他來這告訴阿凌會將害過他的人一個個收拾掉;第二次是他去美國前,他來跟阿凌告別。加上今天這次,是第三次。
林翊蹲了下來,伸手擦了擦石板上的灰,把花放上去,摸了摸石板上刻著的名字,他低聲說:“嘿,我來看你了。還好嗎?”
“我看你這挺不錯的,風清水涼,就是沒什麼樹遮陰,也不知道你會不會被曬到,”林翊帶著淺笑,說,“不過你這傢伙從來不怕曬,想來也無所謂。”
“我很好,阿凌,”林翊抬頭看了看天,撥出一口氣說,“我想做的事做到了,嗯,我又把他要回來了,比計劃中容易了許多,我原以為,我至少得磨個三五年,我還很怕,這麼長時間過去,萬一他身邊有了其他人,我恐怕要控制不住讓那個人消失。”
“幸好沒有,不然,照他那種僵化思維,恐怕真的再也不肯原諒我了。”
林翊停頓了一會,索性坐了下來,拍拍墓碑,就如多年前他與阿凌時常一道聊天那般。他陷入思緒,慢慢地說:“阿凌,你知道嗎?這次的事只是我整個計劃的前奏部分,有些細節很不完美,我並不滿意。可效果卻出乎意料的好,我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原因,”他低頭,抿了抿嘴唇,啞聲說:“那就是,我的睿哥,遠比我想象中更好,也比我原以為的還要更愛我,所以我省了很多麻煩,你說,我這次算不算神終於眷顧了?”
林翊緩慢地說,“我之前,在美國想了很久,到底我要怎麼突破一個有堅強信仰體系的人呢?他將我置於他的價值判斷的對立面,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模糊他這種判斷?”
他順手摘下一朵花,用花枝在石板上畫著,向他看不見的朋友解釋說:“他愛我,只要他還有這種感情,那麼他就會有思念,會有不捨和猶豫,我全部的底牌只能壓在這上面,我要做的,就是擴大這種情感的分量。讓那種情感強烈到一定程度後,他才有可能轉移在我們倆個人之間,那種他堅持認為存在的尖銳矛盾。”
“對他這種男人來說,責任感根深蒂固,對他的職業是如此,對我又何嘗不是?由責任感缺失帶來的愧疚,由判斷錯誤帶來的懊悔,只要我能一次又一次地加強這種情緒,他就必須重新看待我,最終不再將我看成法律的破壞者,而是看成一個改過自新的無辜的人,然後重新接受我,這就是我的目的。”
“阿凌,這個事做起來還真難啊,我需要至少一個這樣的案子,令人印象深刻,誘導他認為我是兇手,但最後又發現我清白無辜,我與毒販合作,當庭弄死詐騙犯,事情進行得很順利,睿哥也如我所料地找到我頭上懷疑我了。我已經準備好了如何用語言誘發他最大的負疚感,可是你知道他跟我說什麼嗎?”
林翊低下頭,聲音沙啞地說:“他說,除非有不可辯駁的證據,否則他永遠傾向於相信我無辜。”
林翊的眼中蒙上水霧,他想笑,卻最終別過臉,抿緊了嘴唇。過了一會,他才繼續低低地說:“還說什麼老警察,都已經被我騙過一次,可還是願意相信我。他為了理解我,特地去調查了我過去的事,他在努力地靠近我,其實是在努力地為寬恕我尋找理由。阿凌,你看,他就跟你一樣傻,總是會原諒我,總是對我寬容,我的睿哥,他大概永遠也想不到,我根本沒有他以為的那些愚蠢的單純和善良,他也永遠不知道,其實真正單純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