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驚動了上面各級官員來查,最後又上了幾個下了幾個做官的,這自不必細說。只是人人都把眼珠子盯著那白花花的銀子不放,也就沒人再管那布袋,幾經周折,那布袋又落回了風不平的手上。
只看吳金玉家中,吳金玉,三娘,風不平坐定一圈,中間便放著這“如意袋”。那道人哈哈笑道:“吳老弟,這一次可感覺如何呀?”此時吳金玉已經養過了一些時候,又得風不平的回春妙手醫治,身上的傷總好了七七八八。
吳金玉嘆道:“我本是鄉下一個種田的人,只知道看天吃飯,若是遭了旱澇,那老婆孩子就得跟著我捱餓,若是遇上豐收好年,又沒有多餘的錢來請人幫工,一年到頭就是圍著那塊地轉。便想,哪天有了錢了,那就安生了,後來一步好運,做了這財主,有了這一點家業,反倒要操行的事情越來越多,終於一切有些安定了,卻不想我不去惦記人家的,倒有那歹人來惦記我,原來這日子也不能過太平了。倒是我非常羨慕道長你啊。”
風不平捻鬍鬚笑道:“羨慕我什麼?”
“風道長你自是有修為的,都說那仙人之輩,閒踏三山,悶遊五嶽,隨風而來,隨緣而去,活的是那麼的瀟灑自在。若能到了道長這一境界,恐怕也就沒有什麼煩心事了吧。”
風不平一笑:“我自道號風不平,便是隨風也不平,世人都說神仙好,哪知神仙也有愁。”便搖搖頭道,“吳老弟不瞞你說,我早算定你終與這紅塵富貴沒有緣分,只是要經過這場富貴與磨難,才能真心向道而去,你卻說我求真問道之人能夠隨心所欲,便也是如你在務農時候羨慕財主的時候是一樣的——真有隨心所欲之時候嗎?連我自己都要思量半天哩!其中辛苦,與外人難道,便是到我這時候,越覺得不自由,倒是老弟你那時候在樹下喝酒,才真真是不受牽絆的好時光。”
聽風不平這麼說,彷彿是有意叫自己與他入山修道去,吳金玉看看三娘,又看看風不平:“道爺您別說,自你我相遇的時候起,見道爺的法術精妙,那隨道爺上山修道之心我早有之了,只是現在叫我去,你看看,如今我有賢妻嬌兒在身,又有這樣的家業,卻要我做那撇家撇業的事情總也是個難字了。我知道道長一心想要我跳出紅塵,只是我就是一個俗人罷了,實實在在的受不得這番好意。”
風不平嘆一聲:“痴人!說得什麼家啊業的,你可看這是誰?”說著將那布袋子往前一伸,示意吳金玉朝裡面看,吳金玉探頭過去,就看那黑黢黢的布袋子裡面竟然模模糊糊的有一幅異景,乃是那敲竹槓的縣令被惡鬼追撲撕咬,身上的骨肉已經不全,卻彷彿不覺,只是一個勁的發足狂奔,以為自己跑了萬里,卻不知道總在這布袋子裡面兜圈圈——其情景極為可怖。吳金玉被嚇得縮回到自己的椅子裡,指著那口袋張了半天嘴說不出一個字來。
“我將這布袋給他,他便中了貪毒,他的前程福祿本要高過三娘不少,卻因那一個貪字,要了多於自己命數的好處,兩相已經無可抵,便落了這一個下場。吳老弟,你現在還覺得,這紅塵世界,花花錦繡還有什麼可以留戀的麼?”風不平將那口袋一收,納入了自己懷中。
吳金玉搖搖頭:“我家中還有老婆兒子,總是天倫之樂,這一去山中修道,不知道年月歲日,叫我也真是不捨得,還是謝了道長這一番美意。我願在紅塵中打滾。”說著把手拱了又拱。
風不平臉上頗有些難看,便說道:“好吧,既然你這麼說我也不強求你,我也是看你根骨不錯,若不修煉總是可惜,不過既然你貪戀這紅塵,也罷也罷,人各有志。”又敘談了一會,老道就要走,吳金玉想要多留他幾天,風不平笑說自己是山嶽散人,在一處地方實在是坐不住的,吳金玉知道他的脾氣也就不留,對他的救命之恩千恩萬謝,那風不平只是說道一切命數安排,如此而已。
送走了風不平,吳金玉考慮到在這城裡面已經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瀾,此地是不宜久留了,便先派了心腹人到外地先尋了房子,後又慢慢變賣了此處的家產,舉家遷到了別處。如此又過三年,吳金玉在外地生了根,置辦了田地,又過期了他員外郎的生活。
卻又過了一年,吳金玉忽然暴病,開始時候只是身上不適,吃了湯藥卻一直不見好,又過了些日子,逐漸連下地走路都不行了,只好臥床,便看著一個高大的壯漢日漸萎靡,身體枯槁,就是往黃泉路上走的樣子了。
所以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亡其鳴也哀,便到這時候,吳金玉日日夜夜在床上受病痛煎熬,家中雖有萬金而不得用,雖有美妻嬌兒卻無法享受天倫之樂,不由得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