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勉強維持半睡半醒的懵懂狀態。
“異族……惡鬼……恨不能……斬盡爾等……”孤零零一人遠離人群,帝舜猶如受創的老獸,蜷縮在荒無人知的野地裡,靜靜的忍受、靜靜的掙扎。
不僅僅是盤虞之腦的邪力,帝舜心境失衡,他心頭原始魔種也在瘋狂的滋生。帝舜不斷的咬破舌尖,用那難以忍受的劇痛刺激自己的精神,強行壓過原始魔種在他心頭的怒吼咆哮。
“魔?我是人,不是魔。”帝舜抽搐的面孔上帶著一絲淡淡的、樸素的笑容:“若是我要入魔,我寧可死。所以,不要再嘰嘰咕咕了……我入魔之前,我是一定會死的!”
驟然間,帝舜的眉心一抹淡淡的人影閃過,七情六慾諸般念頭猶如野草一樣在心頭滋生。原始魔尊之外,另外一股可怕的力量因為帝舜的心境失衡而悄然發動,帝舜痛苦的哼哼了一聲,嘴角一道鮮血流了出來。
“不是盤虞之腦,不是原始魔尊……是你們啊……”帝舜閉上了眼睛,靜靜的忍受著體內猶如岩漿沸騰一般的痛苦:“我人族,何其的多災多難?你們就不能,讓我們安安心心的過日子麼?”
“我們人族,並沒有尖銳的爪牙,並沒有鋒利的牙齒,我們直立行走,奔走的速度不如野獸,我們沒有翅膀,我們也無法飛天遁地。甚至我們的眼睛只能看到正前方的風景,我們無法像野獸那樣環顧周身的環境,我們在山林野外,是最容易從背後偷襲的獵物。”
“我們先天如此軟弱,我們的族人生存如此不易,我們並無太大的野心,一代代人族的先賢、人皇,我們只是想要讓人族香火繁衍,讓人族的文明能夠延續下去。”
“我們尊天,我們禮地,我們尊重鬼神,我們虔誠的侍奉我們的祖先靈魂……我們尊法而守禮,我們謹言而慎行,我們用血肉之軀對抗颶風洪水,我們用孱弱之軀對抗疾病瘟疫。”
“我們不苟求長生,我們死亡之後塵歸塵、土歸土,我們來自天地自然,我們重返天地自然,我們來到這個世上,只求欣賞一段風景,只求血脈繁衍,然後就毫無遺憾的逝去。”
“我們如此微薄,如此卑賤,為何你們一直要糾纏我們,非要讓我們掀起一陣陣的腥風血雨,讓我們自相殘殺,讓我們兄弟鬩牆,讓我們骨肉成仇?”
帝舜蜷縮在大石上,緊閉著雙眼喃喃自語:“我這個糟老頭子,這一生都沒有錦衣玉食過,從不奢望美食,飲酒也只是最涼薄的谷酒,都老成這般模樣了,你們還要死死纏著我,讓我靈魂不寧,肉身不安。”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帝舜咬著牙從嘴角噴出了幾個字:“爾等,欺人太甚……我人族固然弱小,卻豈是你們肆意魚肉的物件?恨不能拔劍而起,將爾等斬盡殺絕。”
‘咯咯’怪笑聲從帝舜的體內傳來,這是原始魔尊的聲音:“斬盡殺絕?你,還有這個能耐麼?帝舜呵,乖乖的遵循本心,沉淪吧,墮落吧,為什麼要反抗呢?粗布衣舒適麼?糙米飯好吃麼?淡谷酒可美味?你還死守著那老去的黃臉婆,你怎麼不看看人族有多少妙齡少女等著你去隨意的蹂…躪、寵…幸呢?”
“你可是人皇啊!你就應該盡情的釋放七情六慾,而你可好,你的靈魂中居然將七情六慾幾乎全部驅散,你活得就和一具血肉傀儡一般……你這麼活著,對得起你自己麼?”
帝舜身體劇烈的抽搐著,他淡淡的笑道:“可是我這麼簡單的活著,我對得起所有的族人啊!”
一輪神光突然在荒野的邊緣亮起,溫暖的神光緩緩的滑過大地,所過之處草木盡綠,荒野上突然盛開了無數瑰麗的五顏六色的野花。神光落在帝舜頭頂枯樹上的時候,已經枯死的老樹重生,枝條上無數葉片生長了出來,老樹迅速變得生機勃勃。
神光環繞中,一尊高大的身影緩緩行來。
人身而蛇軀,背後揹著一張木琴,左手拎著一根長尺。通體不斷釋放出暖暖的神光,面容古樸、端莊如神人的男子快速的滑過了荒野,來到了帝舜的面前。
“舜,找你可費了不少時間,你可真能找地方躲起來!”男子微笑著一手按在了帝舜的身上,一股溫暖、自然的力量唿嘯著湧入了帝舜的身體,剛剛在帝舜心中壯大的原始魔種發出一聲惡毒至極的下流咒罵,瞬間被這股暖洋洋的力量徹底摧毀。
隱隱一聲慘嚎從帝舜體內傳來,殘留在帝舜體內的盤虞之腦的邪力轟然消散,化為一縷縷灰色的煙氣隨風消散。
帝舜的腦門、心口、丹田位置同時有一縷奇異的靈光閃爍,三道靈光衝出帝舜身體想要往高空遁走,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