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續走掉的人,拉著行李箱,抱怨著沒有買到一起的座位,抱怨著即將面臨的幾個或十幾個小時的火車。抱怨著一天三次的電話催促,嘴角含笑,嚷著回家大睡三天三夜。
雲杭和小小一起坐在陽臺上,下巴倚著欄杆,歪著腦袋,也學著嘴角含笑,“等都走光了,我也要睡個三天三夜!”
雲杭聽著於小小淺淺的話,笑的眉眼彎彎,“一直睡到宿管阿姨拿著掃把打我們的屁股!”
“哈哈,對,打我們的屁股!”於小小笑的眼淚都流了下來,“多久沒人打我屁股了!嘻嘻,雲杭,這太好笑了!”
“是啊,太好笑了!”雲杭附和。停頓片刻,又聽於小小淡淡說道:“為什麼我那麼想他,太諷刺了!雲杭,真的,太諷刺了!”
“你知道他結婚了以後,就應該想到,過年團聚的時候,根本不會有你的座位!”雲杭掏出紙巾遞過去。於小小卻搖搖頭,用手背抹了一把,“我不是說常坤,我是說我爸爸!老死不相往來,我說過的,為什麼如今卻那麼想他!”
雲杭一怔,她將紙巾重新塞回兜裡,糯糯的聲音輕輕響起,“因為那是你爸爸!”
這句話很輕,輕的被風一吹就散了,卻讓於小小的眼淚洶湧而下!許久,才哽咽地開口,“可我上哪裡才能找回他?”
雲杭看著外面冷的發白的地面,溫柔勸說,“小小,回去吧,無論是坐火車還是坐汽車,回去看看吧,或許他還在那裡,沒有走,在等著你回家!”
於小小抬眼看她,含著淚珠的眼睛,明亮清澈,依稀還是19歲那年初見時的模樣!笑容明媚,梨渦深陷。
“雲杭,和我一起走吧,雖然我也沒了家,可那裡還是我的家鄉!”
“不了,我還有事!”
“也好!”
雲杭還是做那個送人的人,還是熙熙攘攘的火車站,帶著潮溼氣息,氣味濃重的候車大廳。雲杭愣愣的看著周圍的人,第一次覺得,人生如果必須孤單,那能不能活到把必須改成無須!
雲杭掏出手機撥通了電話,許久,那邊接通,聲音低沉,帶著輕微的不確定。
“雲杭?”
吳剛是急匆匆地從外面走進來的,連鞋子都沒有換,腳上粘著的泥土將昂貴的地毯印上了一個個髒汙的腳印。
雲杭就站在大廳之中,抬眼看著周圍奢華古樸的陳設,心裡依舊空蕩蕩的!
聽到腳步聲,雲杭回頭,看著頭上微微冒汗的吳剛,糯糯的聲音輕輕喚道:吳爺爺!
吳剛一頓,臉上微微不自然,就好像開閘的水突然被堵在堤壩,洶湧而至,悵然而止!
“我想去我爸爸小時候待的房子看看?”雲杭說的很輕,很柔,似乎只是自言自語,卻讓吳剛一下子老淚縱橫。
吳家老宅是座陳舊的花園式公寓,在林立的高樓大廈之間顯得極為突兀!吳剛有足夠的財力和權勢讓曾經的記憶在這座城市裡屹立成獨一無二的釘子戶,沒人敢說,也無人敢勸!
吳剛讓幾個親信遠遠的坐在車裡保護,獨自帶著雲杭走了進去。
屋內一塵不染,窗明几淨,傢俱帶著久遠的年代氣息撲面而來,耳邊似乎還能聽見孩童嬉笑奔跑的聲音。
吳剛很少來,或者說是不敢來,他曾經跟老李形容,這裡終將是他的墳墓,無論是靈魂還是身體。
“爸爸小時候是不是很調皮!”雲杭彎腰撿起一個皮球,時間太久,洩了氣,軟塌塌的像沒了生機的洋娃娃。
“是,很調皮,常常在屋子裡把球踢得亂飛,有一次把窗戶上的玻璃踢碎了,碎玻璃紮在他媽媽的胳膊上,鮮血直流。小杰嚇壞了,哇哇哭著,抱著他媽媽一直不撒手!哈哈,當時他還以為他媽媽要死了,從那以後,再不敢在屋子裡亂踢,這個皮球就荒廢了!”吳剛蒼老的手微微顫著,將窗簾輕輕拉開,陽光一下子洩進來,猝不及防,讓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爸爸一直都很愛哭,我媽媽每次生病,他都坐在床前拉著媽媽的手,嚇得淚眼婆娑的。那麼大的個子,留著大鬍子,卻哭的跟個孩子似得。我以前常常笑話他,覺得他是最沒有男子氣概的英雄!”雲杭迎著陽光笑的明媚。
吳剛沒說話,不忍回頭,不知道現在是幻覺還是現實。這個死氣沉沉的公寓,突然之間有了生氣,活人的氣息,讓他禁不住貪婪的大口呼吸!
“我見過你們的合照,我還問過爸爸,上面笑的那麼開心的是誰?”雲杭走到吳剛身邊,她知道這個人是她的爺爺,骨肉親情,卻還是要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