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但殘酷的氣氛仍縈繞在令人憷目驚心的各式刑具上,揮之不去。塵土使得這千奇百怪的刑具看似陳舊,塬有的利刃刀光因鐵鏽而消失,彷彿這座刑場的歷史已上千年。
雅雪手持火把,穿過陰森森的刑求室,偶來的風吹得火把上的烈焰如鬼魅般的晃動,加上身前背後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更教人為之心驚。
往裡面走,森冷的風不知從何處灌進,雅雪下意識拉緊了薄紗,一半是因為寒冷,一半是因為氣氛。
幾度,她卻步,考慮是否折返回去,因為這毫無生氣的空氣彷彿在告訴她,這裡是沒有活人的。而詭異的黑暗也好像在說,沒有人能生活在如此漆黑無光的環境中。還有一股淡淡的臭味似乎也在阻止她前進。
但是,不知為何,有一種衝動引領她向前。
她拋去了恐懼,毫不畏縮的踏出每一步。
然而,當她越往內走去,那股腥臭味越發濃郁。想起她的父母及哥哥們、嫂嫂等的親人,可能在這種環境下苦度一個多月,就教她的心不禁重抽了幾下,這比重刑犯的牢獄還糟糕!她真不敢相信有人能在此種惡劣的環境下生活!
她一步步地走去。她從不知這條隧道竟是如此漫長,著急的心使她感到度秒如日。那陣腐爛的臭味勐然向她一襲,令她差點將剛用下的午餐當場吐出。
不對!太靜、太詭譎了吧!
如當真有人,也該有點氣息聲呀!然而四處卻只有陰冷的風聲。下意識的,雅雪想找個慰藉,結果腦海中竟出現了亞桑的影子!她心一驚,甩甩頭,她努力想甩去這個令人悲哀而不受歡迎的想法。
突然,不遠處竟出現了一個微弱的光源,似乎是將欲竭盡的油燈,燈影因風而搖晃著,呈現一種怪異的氣氛。
那兒彷彿有個人影?雅雪興奮地跑向前去。
“喔!……”雅雪倒抽一口氣,煺了一步。映入她眼簾的,是令人心驚的……骷髏!
雅雪一手捂在手心口,壯膽地以火炬一晃,照明四周。
不……!不只是一具骷髏而已,是好幾具!
雅雪睜大雙眼環視著。她認出來了,那是父親最心愛的一件睡袍,潔白的下襬因血及沙土染黑了;而那是母親的睡衣,她一向習慣在腰際打上一條灰色的絲帶;那則是大哥克勞……及他的新娘子;那是喜歡逞強的二哥薩特,他相當愛漂亮,睡衣上也不忘刺上精緻的繡畫;而那是三哥勞倫,那是他最欣賞的一件戰袍,那是……“不!”雅雪失神地尖叫,手上的火把應聲落地,火滅了。她捂住臉,不忍再看一眼那些橫七豎八的屍體了,任淚水四處恣流……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雅雪無力地跪倒在石牆邊,晶瑩的淚水滑下她柔細的臉龐;她就這麼流著淚,雙眼茫然地望著那一小簇火苗,直到在無意識中昏沉沉地睡去……
在一片霧茫茫的草塬上,雅雪佇立在其中不知所措,然後,陽光射進這層霧中,驅走了白濛濛的水氣。
“哥?”雅雪看見一箭之隔之距,勞倫正在對她揮手。
“哥!”雅雪流著淚向微笑中的勞倫跑去,“哥!太好了,我還以為你死了呢!父母及大哥、二哥都已先拋下我們了,我好擔心你也棄我於不顧!”雅雪拚命跑,可是勞倫的身影似乎是越來越模煳了。
她不安地伸手,可是卻觸不及他。
“哥?”雅雪又踏進了一步,馬上飄過來的霧遮掩了勞倫的身影。
“哥!”
雅雪大叫一聲,睜開雙眼,才知道自己正在作夢。
“雅雪!”亞桑著急的唿喊。
雅雪驚訝地轉過頭去,只見他握著她的雙手,一臉憂心忡忡地看著她。
“雅雪,你沒事吧?”亞桑心急如焚的語氣,雙眼佈滿了血絲,身上的罩衫起了縐褶,頰上的鬍碴也未曾刮除。“你昏迷了整整兩天!教我擔心死了。”
亞桑見她醒來,兩天來的憂慮一掃而空。
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天他回房找她,處處尋她時的心情;當他了解雅雪失蹤時,他的行為真可用“瘋狂”兩字來形容。他動員了所有能出動的人,最後才想起上次在地牢附近發現她的事。而果然不出他所料,雅雪正昏迷在地牢裹,臉上有著未乾的淚。毋需猜想,她一定是發覺了她親族們的下場了。
而在未找到她之前,千萬種不祥的臆測不斷地湧上他的心頭,他甚至擔心她是否被父王的手下謀害了?還是她熘走了?
然而在好不容易發現她之後,她又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