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言的忍冬,只能眼巴巴地看著最後一口湯下了別人的肚。
“我拉把屎給你吃好了,吃你一口狗肉是給你面子。”陳長老作勢要脫褲子拉屎。
“不不不……不要啦!本來就是孝敬各位的。”忍冬連忙捂住眼睛,瞧見不乾不淨的“東西”會長針眼。
“對嘛!這才乖,別學那個小滑頭盡會壓榨老人家。”陳長老打了個飽嗝撫撫脹腹,這一餐吃得還算滿意。
所以你們就來壓榨蠢蠢的我。“老滑頭教出的小滑頭豈能不滑頭……”
“你說什麼?”
嚇!一群死而不僵的老鬼。“沒有,我嘴巴痛。”
“少在心裡嘀咕偷罵,你有多少斤兩我們可清楚得很。”嘴一動便知分曉。
“是,我是小乞丐嘛!”忍冬嘔得要死可是沒膽反駁,命賤吶!
“知道就好,別給我擺張臭臉。小滑頭跑往哪裡去了?”毛頭小子一個。
“聽說是去送花鎮。”他不確定的說道。
“送花鎮?!”
“聽說?!”
什麼鬼地方,聽都沒聽過,隨便編個地名就想唬弄老人家?七雙精鑠老眼直向他瞪。
忍冬驚懼的吞吞口水,“你們也曉得她人緣好、人面廣,有些乞丐就愛偏袒她。”
心聲呀!
想是乞兒身分也有不公處,兩人同是十五、六歲卻不同命,有人雖處乞丐窩但受盡寵愛,走到哪都吃得開,三川五嶽盡是朋友。
反觀他……唉!還是別比了,免得教人笑話。
爛泥巴中長有雜草如他,亦有清如白蓮的小滑頭……呃,他怎麼跟著老乞丐胡亂喊上口——即使事實如此。
“忍冬呀,你在抱怨我們對你不夠好嗎?”陳長老擰著他耳朵一說。
“沒……沒啦。”好……好疼哦!
“老陳呀,你別忙著揪他的老鼠耳,咱們的小心肝到底往哪兒去比較重要。”吳長老說得好聽,一指卻朝忍冬腦門直戳。
“對對對,你最好老實點,不然我抽你後腳筋。”張長老也加入凌虐行列。
苦笑不已的忍冬邊跑邊躲,但小小的廟宇哪能閃得過。傳話的人明明說是送花鎮嘛,並非他胡謅呀!
而鎮外的破窯底有個鬧牙疼的叫化婆直嚷著送花鎮、松化鎮、送化鎮、松花鎮
幫主耶!這幾個死老乞丐八成腦袋不清楚,想找她來尋開心,閒著沒事不會出去乞討呀!說不定還能討到一些剩菜殘羹好裹腹。
二八年華的她沒找死的念頭,小小的肩膀才不願承擔上百萬個乞丐的期盼目光呢!乞丐頭子還年輕,不過六十有七,起碼能再撐上個幾年。
而丐幫人才輩出,用不著一個小丫頭來攪和,汙指一點都能成就大業,何必要她來插一手。
“嗟!又不是全天下的乞丐全死光了,真是一群腦袋塞糞的老糊塗。”吃飽飯沒事幹。
清秀的小臉不完全髒汙,至少那一雙人見人愛的晶瑩水眸亮得很,教人一看就疼惜不已,不需哭窮泣餓就有銅板和碎銀往破碗裡丟,雞腿、全魚更是少不了,日子過得比商賈小販來得舒適。
乞飛羽是天生好命的叫化子,打她還在襁褓時就沒吃過苦,老乞丐們把她往草蓆上一擱,不用一盞茶的工夫就有好心婦人端來米湯,三不五時還加道濃稠的鮮肉粥,看得旁人口水直淌。
大一點時約莫兩、三歲吧,別人家的小孩還一口不清的奶音,她卻已經懂得看人臉色說好話,以童稚軟音逗得來往大叔、大娘笑呵呵,包子、饅頭和油雞盡往她懷裡塞,連商家都不嫌髒地拿張小凳要她好生坐著乞討,免得教大太陽曬傷她紅通通的可愛臉蛋。
同是乞丐命,她硬是福厚運澤,一人出馬不用費太多心思,兩眼汪汪地直往人瞧,一天的收入勝過一鎮乞丐的百般取巧,隨便睡個午覺起來都有好幾十兩碎銀在眼前。
不過也得挑對地方,因為地方上的惡霸最愛欺負弱小,尤其是眼紅她的不事生產也能油水豐鬱。
“人生有何苦,生老病死七情慾,板兒一敲聽我乞兒言,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佈施最樂,為善當升佛,好心的姐兒博夫寵,菩薩的老爺日進斗金,嬸兒生子是探花,屠夫的小兒狀元公……
“聽我乞兒唱乞歌,紅日月相隨,光透影來伴,乞兒缺銀又缺糧,肚飢口渴眼翻白,浮屠七座誰來坐,救救乞兒三生福,多子多孫多銀帛。”
清亮的吟唱聲聽來扣人心絃,兩塊板子互扣相呼應,一個瘦不拉幾的小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