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那樣的生活中長大……”;泉自己說的“世間的冷暖我已經嚐到不想再嚐了……”。所以,“不相信”是他的處事基調。
其次,泉到現在是愛晃司的,這一點不用懷疑(儘管他不承認)。只是從頭到尾,他都處於被動地位,被迫接受晃司的愛;被迫承認自己接受了晃司。他對晃司的愛並不像晃司對他的愛那麼單純。晃司對泉的愛是真正的愛,但求擁有、不計其它。但泉對晃司的愛首先是出於同情和憐憫(“因為他和我一樣,總是一個人”),其次是責任(“沒有我他就會死”),最後才是不能離開。所以晃司的愛對泉來說是負擔,晃司越愛,泉的負擔越重,到晃司斷臂,泉已經不能承受到要割肉流血來償還的地步。而泉又是個責任心極強的人,即使割肉流血都讓他覺得償還不了,所以在“我會守護你”的基礎上他又承諾“我會用雙手緊緊抱著你”。
但是,能讓泉接受晃司的愛並做出承諾的基礎是“足球”。足球是泉的所有,是他的天空,是他人生的全部,是他活著的意義。
泉是堅強的,但他也是懦弱的、自卑的。在離開崛內家的那段回憶中就可看出他對自己的評價是很糟的。但這所有的一切都可藉著足球來發洩。在踢足球的時候他的心情是愉快的,在進球的瞬間他覺得自己無所不能。正因為足球給他的強大自信,所以他才會覺得自己能長大、能堅強、能負擔、能承諾。
但是他現在受傷了!他的天空陰雲密佈,雖然不是最壞的結果,也足以令他心神動搖、心力交瘁。雖然他很堅強,不肯在人前示弱,但在沒有防備的時候還是會流露軟弱(驚醒後喃喃囈語)。關鍵是,當他對自己實現承諾的能力開始懷疑時、讓他快樂的源泉乾涸時,那種壓抑的心情是不言而喻的——尤其是對晃司的承諾更像山一樣的沉重。所以,他感到害怕,感到內疚。所以,他才會做惡夢,半夜抓住晃司的斷臂哭泣。所以,他選擇了逃避,用偽裝和冷淡來拒絕和逃避晃司的關心和愛。只有把晃司想得卑劣一點“你用你的左臂為我挖了這樣一個陷阱……”才會覺得自己的負擔輕鬆一點。
其實泉在被廣賴凌辱後對晃司所說的並不是氣話,那是他對自己的真正評價。
第十三章
要對他做出多殘酷的事,才會使他眼神動搖?——就算世界到了盡頭!
——晃司
(1)
最終,泉決定加入橫濱隊。
雖然腿傷未愈,但泉的入隊記者會仍辦得排場浩大、熱鬧十足。在大批記者和攝影機前,泉雖然有點緊張,但他那凜然的眼神仍然充分展現出一種王者風範。
記者會後,在球隊的強力勸說下,泉轉到一家運動醫學研究所,在專家的監護下努力復健。
因為泉說過要儘快開始找房子,為了不讓他為這件事分心,晃司決定親自找。但找來找去,都沒有找到他理想中既要離泉的球隊近又要附帶錄音室的房子。最後,他決定買一塊地自己蓋。當涉谷私下把晃司的決定告訴泉後,泉將自己的簽約金一億圓交給了涉谷,拜託他把錢分為兩份,一份給了崛內先生,另一份給了晃司。
一個月後,泉就要出院了。這天,涉谷跟著每天忙完工作後都要去看泉的晃司來到醫學研究院,在健身房找到了正在做重量訓練的泉。泉告訴他們,出院後,自己就要到專屬教練那裡接受訓練,並按球隊的規定去住宿舍。
“什麼?住宿舍?”
涉谷頗感意外。
“嗯。”泉平淡地應道,“新球員有住兩年宿舍的規定。雖不是強制的,但反正我的腿沒全好,再加上房子也沒蓋好,所以先去住宿舍,等房子蓋好了再看情形。”
“也好。”涉谷看著泉手中一上一下的啞鈴,不經意地附和道,“宿舍的飲食各方面比較正常,你的決定是對的。”
說罷他才意識到了什麼,偷偷瞄了晃司一眼,果然不出所料,晃司的臉色已經變了。
涉谷乾咳了兩聲,裝作沒有注意到晃司的臉色,漫不經心地說:“本來嘛,附有錄音室的房子哪有那麼容易找到。只要離宿舍和練習場都近,應該就可以了吧!而且先讓泉把傷養好更重要……”
“泉……”晃司平靜地打斷了涉谷無謂的嘮叨,“你該去洗澡了。馬上就要吃晚飯了。”
“好。”泉以同樣平靜的聲音回應道,“在那之前,我必須先去按摩一下。”
“來,擦一下汗,不然會著涼的。”
晃司關切地替泉披上外衣,遞過毛巾。
“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