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堅實地搭在妹妹的肩上,傳達出“不要在意”的安慰,警告的眼神越過她的頭頂看了看那幾個對芹香說三道四的女孩。
幾個女孩的臉上換了愕然的表情。
“咦?她叫他哥哥。”
“哦,還長得蠻帥的嘛!”
“眼神好可怕!”
……
低聲議論著,幾個人的眼睛在泉的身上偷偷流連,女孩之間流動起微妙的曖昧。
“我們走。”
泉摟住妹妹的肩膀,踩著傲然的步子向優吾所在的小學部大門走去。
“明天要打第三場了吧,在哪裡比?”
“在我們學校球場。”
“呃!那我可不可以去幫你加油?”
“……不可以!”
“啊——,為什麼?”
“……就是不可以……去。”
芹香的腳步慢下來。她很明白哥哥的心思,卻不知道該怎樣說才能讓哥哥理解自己的心情。
兩人默不做聲地走著,氣氛有點沉悶。這時,他們的弟弟——小學五年級的優吾從學校出來了。他的衣服上掛著破碎的布片,身上有青紫的傷痕。
泉心裡一驚,趕忙叫住他。
優吾聞聲回頭看到泉,扔下書包跑過來撲到泉懷裡放聲大哭。
“拓人哥,同學他們……他們都說我是殺人犯的小孩,……這不是真的!那是騙人的對不對?爸爸媽媽他們是生病死的對不對?不是的對不對,拓人哥?”
他哭著搖動泉的身體,想立刻從哥哥的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而泉卻無法對他單純地說“是”或者“不是”,只能抱住弟弟,把所有的真實封鎖在心裡。
因為那對年幼的優吾來說太難以承受了。父母死的時候他還在襁褓中,還什麼都不知道啊。
“對啊……對……”
芹香拼命忍著即將湧出的淚水想安慰尤吾,而淚水卻違揹她的意願不聽話地流下來。姐弟二人就這樣在泉的面前一個默默啜泣,一個委屈地大哭。
看著哭泣的弟妹,摸著弟弟的傷痕,泉的左腰像被鞭子抽了似的火辣辣地作痛——那裡有媽媽殺爸爸時誤刺到自己留下的傷口。
想想那件事情發生後,那些原本親近的人都翻臉變得好冷漠,那些刺耳的話語依然不時在耳邊迴響。
“聽說那小子的的媽把他老爸給殺了,不可以跟這種小孩一起玩。”
“靠近他就會被他殺掉哦。”
……
為了維護父母和自己的尊嚴,他對那些饒舌的人吼叫,叫他們收回所說的話;撲上去和他們打個你死我活。然而努力抗爭的結果就是——再也無法相信任何人!
信任、依賴都變得好虛幻,唯有這道傷口的存在是真實的,唯有它的痛楚是能夠感覺到的。
如今是怎麼了?
多少年來,捨棄了自己的所有,壓制著自己的慾望,忍受默默無聞的清苦生活,讓有錢的好人家領養走身邊唯一的親人……不就是為了讓世人遺忘這三個孤兒的存在,不就是為了保護弟妹,不要讓幼小的他們受到同樣的傷害?
——然而如今,我連保護你們都做不到嗎?
泉在心中這樣問自己。
“我不要讓你們倆有那樣的想法,我會好好保護你們!”
抱緊無助的弟妹這樣說,但說出來的話是那樣的空洞和無力。
究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是誰引發了這一場災難?
——是他!是他!
憤怒的情緒在心中滋長,一個聲音大聲喊叫:“可惡!可惡——!饒不了你——南條晃司!”
(4)
第二天的高濱臺足球場,高濱臺高校隊與平高高校隊的比賽正在激烈進行。
一輛紅色的FZR悄然停在球場的僻靜處,一位戴著寬大墨鏡、身材高挑、銀灰色的長髮束成馬尾的少年出現在人群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加油!平高!”
“就是泉!守死那個10號!”
平高拉拉隊的喊聲幾乎充斥了整個賽場。
“拓人哥,加油啊——!”
吶喊聲中夾雜著芹香焦急的尖細聲音。
“泉,跑啊!你在那裡慢吞吞地幹什麼!”
還有高濱臺隊的教練不協調的抱怨聲。
“那種傢伙,你把他踢回去啊!”
這是優吾帶著憤怒的稚氣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