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司低下頭用熾熱的唇吻住泉的脖頸,那裡,頸動脈在跳動。
——這裡在流血!
晃司輕輕拉開被子,露出泉的雙腿……
——好漂亮的腿!又直又長!……漂亮的雙腿!
——吸足陽光的、褐色、有彈性的肌膚!
晃司的唇遊移著吻遍泉的雙腿,那裡,股動脈也在跳動。
——這個地方……也在流血!
他喘息著,輕撫著泉柔潤的唇,呢喃道:“真想要……”
——無論誰想死、或誰想活,每天每天,早晨都必將來臨!
——還是有人在默默地做事,但你不說的話,誰知道?
——夢想、現實、希望、絕望,通通不存在!
——存在的,只有事實而已!
晃司抱住泉,緊緊地抱住,臉頰貼在泉包著紗布的臉上輕輕磨蹭,乾涸的眼睛酸澀腫脹,它們,已經不會再流淚了吧?
就這樣,懷揣著對可知與不可知的未來的無望等待,晃司閉上了眼睛——
——為了明天無可避免的“某事”……
——愛過之後的殘骸,是血染的黑色羽翼!
——我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繼續付出了!包括身體以及心靈……
——就連言語都……無法表達!
(4)
“我拿換洗衣物來了。”
涉谷的聲音驚醒了抱著泉就那樣睡去的晃司。此刻,病房裡已經是陽光一片。
搓了搓麻木的臉,晃司看了看還沒有醒來的泉,伸手接過了涉谷遞來的衣服。
見到晃司和泉都還活著,替他們擔心了一夜的涉谷總算鬆了口氣。看看被晾著身體的泉,涉谷不滿地抱怨道:“外面擠滿了記者、追星族、看熱鬧的,就連護士也探頭探腦的。你們都被看光了!”
“看吧!”
晃司空洞冷漠的聲音不由讓涉谷仔細瞧他一眼。這張俊美的臉現在面色蒼白、眼窩深陷,寫滿了疲憊、冷漠和麻木,憔悴到已經快沒人樣了。向來挺拔的脊背佝僂著,彷彿支撐不起修長的身軀。
——才兩天,兩天而已!這個無比強壯的人就被悲傷和絕望徹底打垮了!
涉谷心中長嘆一聲,拉過被子剛要給泉蓋上,突然發現泉的腿上、脖子上都是吻痕,心裡一驚,惱怒頓時燒紅了他的臉。
“你在想什麼啊?簡直是禽獸!”他忍不住罵道,“面對昏迷的病人,居然還做出這種事!”
晃司木著一張臉,不搭理,不解釋。他默默地給泉換好衣服,又坐在床邊一動不動了。
泉醒了。他睜開無神的兩眼,像個將死之人一樣靜靜地躺著,既不說話,也不看坐在床邊的人。
涉谷看看晃司再看看泉,無論是躺著的還是坐著的都一語不發,都呆呆地象在等待著什麼。空氣凝固著,死寂籠罩著病房,連早晨的陽光都變得死氣沉沉。涉谷實在忍不住了,他硬是逼著讓晃司去洗把臉,換件衣服。待晃司進了盥洗室,泉氣息微弱地問:“對方呢?”
“對方還活著,不過,身受重傷。你那時看到‘他’了?”
涉谷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
泉用蚊蠅般的聲音說。他的眼皮微微一閃,垂了下來,毫無焦距的眼神搖搖晃晃地透露著心虛。可能的話,涉谷真希望沒看到這眼神。
“……這樣對你比較好!”涉谷將錯就錯地說,“死也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晃司!”
這個要求對泉來說何其殘忍,如果他要告訴晃司,涉谷也沒有資格對他有任何埋怨或記恨,但涉谷卻分明聽到泉像鬆了口氣似的輕聲說:“……謝了!”
涉谷的心頓時被悲憤和痛恨填滿,他剋制不住地衝出病房,對著停放在走廊上的一架推車狠狠地踢過去,一邊踢一邊忿忿地發洩道:“你幹嘛要跟我道謝啊?不,應該說,不要逼我講!可惡!可惡!煩死人了!”
踢疼了腳,他又轉而去捶牆,一直捶罵到渾身無力……
晃司來到盥洗室,脫光了上衣丟在地上,開啟水龍頭放滿了一池水。關上龍頭,他瞪著那一池清水又開始發呆,直到水面被一滴滴水珠打破了平靜。他詫異地抬起頭來,看到鏡子裡那張憔悴不堪的臉上,淚水正從空洞的眼裡沒有知覺、毫無預警、無法遏止地一行行亂流下來。它們在下巴處匯聚,又極快地墜落並隱匿於池中的清水裡。已經死去的心再一次被哀傷佔據,痛不可當。本以為已經絕望過了,本以為淚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