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塔無語。兩個人的目光碰撞,卻沒有擦出激情的火花。伏櫪已久的老將就算有千里的壯志也已失去了飛翔的翅膀。他黯然地轉過輪椅,強裝出豪爽的笑臉回到夥伴們中間,籃球比賽重新開始。
運球依然是那樣的靈活,傳球依然是那樣的迅速,投籃依然是那樣的精準,然而眼睛卻被濃重的陰霾所籠罩,失卻了笑意。
“他是……”緋奈嘆息著輕聲說,“在剛獲得世界盃冠軍的巔峰狀態時遭此橫禍。當時狂呼著‘不能踢球我也不想活下去了’之類的話,自殺未遂過好幾次。時時哀求周圍的人把他殺掉,每天都過著行屍走肉般的生活。他唯一的血脈——相依為命的獨子夭折;本有婚約的戀人也因無法忍受他的頹廢失常棄他而去。在他處於發狂的邊緣,使他重新振作的,正是‘我要超越極限’的意志力。……真想再看看啊!在捧起大力神杯時他‘神’一樣光芒四射的樣子。”
緋奈的話讓泉感到些許的不安。對於對足球有著同樣狂熱的兩個人,從巔峰上摔下來和才起步就摔倒,哪個更慘?
籃球比賽休息的間隙,澤塔和同伴們圍成一圈聊著比賽的話題。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帶著愧疚的輕喚:“澤塔!”
訝異地轉過頭來,澤塔看到那雙星空般的眼眸中流露著真誠的歉意。寬厚的笑容浮上澤塔的臉龐,所謂“知己”,就是這樣交到的吧!
到最後,泉居然參與到籃球比賽中,和澤塔他們一起打起了比賽。但一旁的晃司卻注意到,泉的臉上沒有笑意,動作沒有激情,打籃球,其實只是不善言談的他向澤塔表示歉意的方式。
“南條,時間到了!”
身後傳來小高的提醒。晃司回過神來,答應一聲後,他走到泉的身邊,俯身對泉說晚上會來接他,“……要等我哦!”然後和小高一起離開了中心。
(4)
今天,晃司的工作安排是給即將發行的新專輯拍封面和寫真集。他的專屬攝影師球繪小姐專程從日本飛來。
在吉位京和鉤十字彩給晃司化妝做造型的時候,站在照相機前的球繪就開始琢磨晃司的表情。說實話,在圍繞晃司工作的這一群人中,對晃司心路的變化觀察得最細緻入微的人就是她了。雖然晃司是出了名的撲克臉,永遠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但那雙狹長俊美的眼睛中流露出的從冷漠空洞到痛苦煩躁、再到後來的溫柔開朗,都沒有逃過她這個專業攝影師銳利的眼睛。而今,坐在那裡的晃司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沉思的模樣,自然而然地散發出成熟男子深沉的魅力,突然眉心微蹙流露出剎那的傷痛欲絕要是能捕捉到,就是名副其實的“晃司的表情”了,而且是以前從未見過的。
球繪的嘴角彎起一絲成竹在胸的微笑,她把握住這個專輯的主題了,接下來就要看自己捕捉“剎那”的功夫了。沒想到正式拍照的時候,那“傷痛欲絕”的表情卻像在晃司的臉上凝固了一般,而且越來越深。不只是球繪,連站在一旁的吉位京、鉤十字彩、小高和燈光師等人都被那種傷痛感染著變了臉色。計劃用半天拍完的照片不到兩個小時就拍完了。收起相機,球繪心裡有成功的欣慰感,但更多的,是晃司帶給她的沉重感。雖然被這種沉重壓迫得有點累,但想到自己能給晃司做專屬攝影師,她又覺得慶幸。“優秀的攝影師能成就一個優秀的模特”,這句話是誰說的?忘了!對於她來說,她相信是晃司的優秀成就了自己的優秀。
“不知道他在痛苦著什麼?”
球繪喃喃自問,但不管晃司在痛苦著什麼,此刻,她都在心裡默默祝福晃司能得到快樂。
復健中心快下班的時候,泉謝絕了義工的護送,獨自一人搖著輪椅來到中心的大門口等晃司。雖然已經初春了,天氣還是很涼,而且此時還微微下起了小雨。等到中心的工作人員都走得差不多了,還不見晃司的人影。泉在輪椅上縮了縮有些凍僵的身體,依然耐心地等候著。
這時,緋奈出來了,看見獨自一人的泉,他問道:“接你的人還沒來嗎?”
“緋奈醫生。”
泉禮貌地招呼一聲後搖了搖頭。
“不冷嗎?要不要到裡面去等?”
“不用了。”泉舉起手機向緋奈晃了晃,“好像是遇上交通堵塞了。不過,我想他應該很快就到了。”
“坐計程車回去怎樣?”
“啊……”
泉聞言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因為他說不知道會被帶到哪裡去,所以不讓我單獨坐車。”
緋奈聽了哈哈一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