誩大吃一驚,以為他被什麼東西嗆到,連忙上前輕輕替他拍背。
“我,還好……咳咳……”沈雁眉頭緊鎖,總算可以說出一句話。有些事他不能告訴齊誩,至少現在還不能。
齊誩循著他的視線望去。螢幕中央就是順陽候的人物設定,顯然是沈雁正在瀏覽的內容。發現他在研究這個角色,齊誩一面給他順氣,一面嘆道:“你還在看‘順陽候’?我不是已經說過了,你可以自由選擇,不必考慮我這邊。”
沈雁一直在低頭調整呼吸,此時忽然頓住,半晌,沉聲回答:“不,我自己……也想選這個。”
齊誩一愣:“為什麼?”
沈雁露出一絲苦笑:“因為我想克服一些東西。不是刻意幫你,而是在幫我自己。”
選擇性緘默症的脫敏療法,初期階段是透過與人溝通,以對話和文字交流來讓患者習慣在陌生人面前自由發言。進階階段,則是針對造成症狀的主要原因——譬如一些敏感詞彙,漸漸削弱其影響力,直至完全消失。
以前配音的時候,基本上都是接到老爺爺或者大叔的龍套,所以沒有遇到這種和現實中的自己有共同背景的角色。
當角色和cV本身過於接近,要麼發揮出色,要麼就會被心理上的反作用力一擊而潰。
沈雁還沒有試過,過去的他鼓不起勇氣嘗試。
可是,齊誩答應過會一直聽他說話,不是嗎?
沈雁恍恍惚惚抬起頭,看向身側那個不明所以,卻一臉擔憂看著他的人,眉宇和笑容一併緩緩舒展。像對待廟裡求到的一枚護身符那樣,他將額頭輕輕抵上齊誩的手臂,閉上眼,虔誠地從對方身上為自己祈禱一份安寧。
“齊誩。”
“什麼?”被沈雁這樣靠著,他一動也不敢動,總覺得任何一個動作都會破壞此時此刻的寧靜與安詳。
“只要你在,我就能夠冷靜下來。”那個人喃喃道。
冷靜。
沈雁口中的“冷靜”是指什麼,他不知道。正是因為迷茫,所以有點擔心。
齊誩直覺沈雁今天似乎有點兒不大對勁,具體是哪裡不對勁他也說不上來,沈雁那句話讓他確信這一點,卻無法再深入。他開始懷疑是不是比賽前造成的壓力,尤其當沈雁說要到一個人到書房的電腦那裡,閉門好好研讀一遍《誅天令》原著的第五部,揣摩人物的時候。
沈雁的理由是:讀完原著之後,自己比較好決定剩下的兩個角色選誰。
但是齊誩卻認為他已經認真到一種令人不安的程度。
《誅天令》第五部長達五十多萬字,估計沈雁讀完要一陣子,而客廳裡的小歸期也尚在呼呼大睡之中,齊誩在書房門前走來又走去,走到第三十圈的時候不得不放棄這種無謂的舉動。
他獨自一人靜靜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一會兒,翻了幾本茶几底下的雜誌,基本上都是正兒八經的新聞週刊,家居生活,健康養生類的,甚至還有獸醫學的學術期刊。
之後,齊誩又站起來,走到擺放著各種物件的黑桃木櫥櫃前,隔著玻璃櫃門細細觀賞裡面的藏品。除了一些陶器茶具之外,櫥櫃中間的位置上擺著一個很普通的相框,照片裡是一位老人,白髮蒼蒼,面容慈祥和藹,和齊誩對雁北向的老爺爺音的印象差不多——仙風道骨四個字當得起。
這位應該就是沈雁提到過的,爺爺的爺爺吧?
從來不曾聽他說過他的家裡人,大概……有什麼原因不方便提起——當“家裡人”這三個字出現在腦海中,感覺是那麼的陌生。齊誩不由自嘲地笑笑,連自己都不願意提及的話題,又怎麼會強求別人回答。
定了定神,正要再看一眼爺爺的爺爺,忽然發現相框下面其實還壓了一本相簿。
“快看。”好奇的齊誩這麼對他說。
“別看。”謹慎的齊誩這麼對他說。
齊誩躊躇著到底要不要看。不過他這個人很擅長在好奇與謹慎之間取得一個平衡,於是他決定就看一眼,看一眼就放回去,嗯。
自己就是忍不住想看看沈雁以前的樣子——這種話他還不好意思說出口。
確定書房內沒有任何動靜之後,他收回目光,小心翼翼地開啟櫥櫃,伸手先把壓在上面的相框挪到一旁,然後取出相簿,躡手躡腳回到沙發那裡,默唸“只看一眼”,然後深深吸氣,翻開了其中一頁。
滿滿一頁的照片都是同樣的兩個人。沈雁,以及那位老人。
沈雁是很多年前的沈雁,看上去應該是剛剛上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