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越亮。
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憑這變數傷到殷璧越,他要搏的是一息時間。
一息足以再起刀。
陳逸倒腕,以刀尖點地,身形高高飛起,似要縱雲而上青天。
他的身法飄逸至極,刀尖離地之時向對手橫掠而去。
當他使出這一刀,平凡的面目迸發出無限光彩,像是月華灑落清輝。
場間形勢急轉!
“攬月——”
有濂澗宗弟子高喊起來,接著每個人的眼神都越來越亮,彷彿擂臺上出刀的是自己一般。
千年前,亞聖曲江一劍攬月退敵三千里,奠定了濂澗宗在世間的地位。
而今陳逸將劍招‘攬月’用刀使出來,竟已初窺真義!
這一刀,是一個門派的歷史與榮光。
濂澗宗長老神情微驚,“你父親傳過他劍法?”
在她眼裡,濂澗這一輩的年輕天才中,不論如何看,陳逸都過於平凡了些,從未見露過什麼鋒芒。即使方才的‘海闊’‘天空’再好,也不足以改變她的看法。
“是。”曲堆煙淺笑頷首,“但師弟不願承我爹衣缽去習劍,就喜歡用刀。”
亞聖相授卻不肯繼。
這聽上去是一件荒唐的事。
她此時再看這個年輕人,月華之中,終於透過他平凡的表象,看到骨血裡的驕傲。
不止是她,很多人都一樣。
臺上臺下,大人物與普通弟子們,都看到了這一刀裡的驕傲。
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
洛明川臉色驟白!
喀嚓——
刀未至,勁氣激射,殷璧越手中榆枝應聲而斷!
剎那間,一柄長劍出現在刀鋒之下。
不再是樹枝,而是真正的長劍。
別無選擇,倚湖劍已愴然出鞘!
被對手砍斷榆枝又逼出真劍,這樣的變數與壓力下,殷璧越本應心慌氣短,自亂陣腳。
事實上,他從未覺得有過哪一刻比此刻更清醒,更有底氣。
因為他手中有劍。
劍就是底氣。
這種情緒他以前從未意識到。
縱然這把劍不能為他所用,但不得不承認,經歷過無數個練劍的日夜,他已離不開它。
既已出鞘,何須顧慮?
刀鋒入骨不得不戰,倚湖劍在這一刻,似乎終於肯感應到主人的心境。
長劍順刀鋒而上,抖落泠泠清光。
陳逸臉色更白,萬鈞之力順著刀柄傳上手腕,彷彿一座大山落在了他的刀上。要壓垮每一寸骨骼經絡。
殷璧越的劍方才出鞘,就用了最霸道的一劍。
是劍聖自創的‘小重山’劍訣。
在滄涯山上,他曾見君煜在斷崖邊練過。
就像拔劍是危局中的本能一樣,這一劍也是他的本能應對。
萬山來阻,憑何攬月?
陳逸刀勢將盡,卻來不及抽刀回身,因為殷璧越下一劍已經到了。
兩劍連的緊密至極,如同‘鶴唳雲端’與‘風蕩中川’,好似沒有空隙。
劍聖的小重山很多人不敢置信,但是這一劍,幾乎每個人都認得。
“寒水!”
是殷璧越上場對戰中的唯一一劍。
寒意從千瘡百孔的擂臺陣法中激盪而出。
長劍破開刀勢,一往無前。
這場對戰一波三折,變局太快。
濂澗宗弟子方才沉醉在漫天月華中,來不及反應,轉眼就是寒意浸透心底。
陳逸面無血色,在劍勢之下搖搖欲墜。
驚呼乍起。這一劍去勢如此迅猛,下一刻必將血濺三尺!
甚至已經有人閉上了眼睛。
一息之後,風平浪靜。
沒有劍與刀的錚鳴,也沒有劍鋒刺進血肉的聲音。
殷璧越的劍,停在陳逸右肩半寸遠處。他握劍的手沒有一絲顫抖,只有面色微白。
寒水劍出,本應覆水難收,卻戛然而止。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
但殷璧越自己知道。
這把劍依舊不接受他的真元,他只能用以往的方法出劍。但這場戰鬥將他神識消耗枯竭,無法穩固劍上覆蓋的真元。
半寸遠時,真元已四散一空。
即使這一劍落下,也沒有本應有的威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