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3 / 4)

小說:孿 落 作者:誰與爭瘋

死亡。很多時候可能是要用一種更迅捷的方式。

帕斯帕提納的渠道兩岸照舊演繹同樣的情景。那渠水是從巴格瑪蒂分流出來,又繞山坡流回巴格瑪蒂的。

三場燒屍。

右邊一個剛剛結束祭祀儀式被抬上火葬臺,身下是半米多高的木柴,白色的被單上則撒滿了紅色的啼咔粉。左邊有兩個。一個正在祭祀當中,親人和朋友們時不時往水裡灑下黃花。而另一個已經燒完,火葬工正在用渠水沖洗檯面,並把剩餘的灰燼掃入渠裡。

橋上,高臺的長椅上,擠滿了圍觀者。渠裡有好些孩子在赤腳玩著水。sadhu聚在渠邊談笑。猴子也是不是湊過來。

所有尼泊爾當地人,無論親人還是圍觀者,沒有哭泣,沒有眼淚。他們秉承著印度教徒對死的達觀。沒有悲愴。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時間於他們而言總是迴圈往復,任何事物皆有輪迴。生死也一樣。降臨人間,就會回到天國,也許有朝一日還會回到人間。

當濃烈的煙霧飄起來,銀灰色的粉末隨風到處飛散。

平安的肩膀頭也飄落了幾顆。她聞到焦臭的肉味。原來右邊那具也開始焚燒了。

平安轉身踏上通往後山的出行道。她沒有流淚,也不難過。只是不想繼續看下去。

但是她沒能很順利的下山。

先是誤闖了山路邊某個祭祀禁地,而被持槍的守衛攆出來。那裡只允許hindu進入。

倒是有些正在祭拜的印度教徒看見她這個擅自闖入的外國女子,表現出很寬容的一笑,還友善的提醒她別踩到地上石雕的祭祀鞋。

平安當時第一個念頭:那些鞋子跟在西藏經常看到巖壁上畫著的白色梯子是否一樣,都有“早登極樂”的意思呢?

等到真正出了後山門,卻遭遇到一場打架。一個滿臉眼淚鼻涕的孩子衝著一群穿紗麗的婦女扔石頭。

遊客們到處逃竄,都怕石頭不長眼。慌亂之中,平安崴了腳。

當時平安到底流沒流淚。我不知是真是假。因為當時我不在場。即便她沒流淚,也不好肯定她真的不難過。

我們第二次從西藏回來後,詳細討論過死亡。

你第一次深刻接觸到死亡時多大。我問平安。

應該是八歲吧,之前都是聽大人們說過誰誰誰又死了,沒親眼見過。

能講具體點嗎。

那年暑假,跑去一個同學家裡玩,後來不知怎麼就睡在她家啦。我們那一片的孩子都是同一家廠子的。那個年代,家長對此也沒啥不放心的。她大姐那年剛好高中畢業,直接參加本廠招工上班了。那天晚上我們三個擠的一張大床。第二天早上,我和我同學醒來時怎麼叫她大姐都叫不醒。後來喊大人過來,一摸鼻孔已經沒氣兒了。可是她在我旁邊那一宿都讓我覺得跟火爐一般溫暖,直到早上也那麼覺得。

意外死的?

不是。大一點以後聽我媽說,她大姐有梅毒,好象是生出來就有了。

之後還有這樣的體驗嗎。我問她。

有過。又是兩年後的暑假。我大哥跟著廠區的那幫男孩子去黃河沿兒游泳。這是當地孩子的習慣。我沒事兒幹就跟在我大哥屁股後面。那天有個男孩子溺水了。當時所有孩子都眼睜睜看著他的掙扎,看著他被水沖走,直到看不見為止。我大哥那個下午回家前拼命叮囑我不能告訴爸媽下午去過黃河邊。那天晚上我一宿沒睡著。

你在十歲前把宿命與無常都見證了。我身上有點發涼。

是。平安講這段過往的語氣好象不是在講身邊發生過的事情。也許是她性格冷靜?

後來我們又聊喪葬的方式。

你有想過自己怎麼個死法,怎麼個埋法嗎。平安問我。

可以借鑑一下邊疆或印度方式。我說,比不得大部分國人,尤其是咱們漢人,死了一定要入土為安,再不行也要找個格子落停兒。現在土地越來越少,活著的都沒地兒住。墓園也越來越貴。藏地有*。靠近雲南的某些藏地流行水藏。喜馬拉雅南麓的人們喜歡把屍體燒掉,殘渣歸於流水。這不蠻好嗎。

怕是你想要,人家未必肯收你,又不是人家教派的,最終還是落個死無葬身之地。平安狂笑。

不會都那麼絕的。你知道在西藏那曲有個叫比如的地方,那裡曾經有成百上千面骷髏牆。當然現在儲存下來的很少了。據說幾百年前,快要死的或者想死的,但又擔心無人收殮的人,就帶著從鄂巴那兒求來的靈藥,那是一種死的時候不會有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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