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越來越眼中,曾平凡整個人都岣嶁了起來,雙手抱頭蝦米一般地弓在竹榻上。
沉溺在自己回憶裡的白乘濤沒有注意到他的不妥,反而走到了窗邊,拿起灑水壺邊回憶邊開始澆花。
“他看到我念書的地方——S市最好的高等學府,那大大的眼睛裡滿是小星星。當他知道我曾經就讀的高中就是他現在所念的學校的時候,這個天真的孩子就完全信任起我了——我是他的學長,名牌大學的優秀學生!!多麼響亮的名頭啊!”
“後來當我提出要給他做家庭老師,指導他高三的功課的時候,他不假思索就答應了。那時候……也許就是那時候,我就開始愛上他了吧?一個生活在陽光下的孩子,一個即使身處逆境,但依然自強不息的孩子。他看上去什麼都沒有,但是每天都過的那麼幸福……我什麼都有,只缺少幸福……”
放下灑水壺,白乘濤用手輕輕地撥動著剛剛沐浴好水珠而反射出太陽光輝的,綠的呱啦鬆脆的葉片。
“週末的時候,我會帶他回四海幫一起過週末,因為他穿著我高中時候一樣的校服,大家也不過以為他是我過去要好的學弟,並沒有多想什麼……”
“當時我記得父親他還很高興——我那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帶朋友回家!呵呵……連我父親都知道,比起廣交天下,八面玲瓏的老子,他的獨生子是一個從小一個玩伴,一個知心友人都沒有的可憐蟲……”
“好……痛……林……啊……”
牙齒深深地咬住下唇,明明已經痛的這般徹骨,照理說早就應該開始精神恍惚,但是為什麼白乘濤的字字句句就像是燒錄一樣地被傳輸到了自己的腦子裡……好痛……要炸開了……
“他頻繁地出入四海幫……那個單純的孩子竟然真的以為四海集團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公司,充其量大一點而已。呵呵……我真的要懷疑他十八年來到底處在怎麼樣地生長環境下,竟然被人保護得滴水不漏,所有不良的資訊都彷彿被隔離了似的。在S市,十個人裡面起碼有九個人聽說過四海幫的大名——但他偏偏就是剩下的那一個!”
苦笑兩聲,白乘濤低下頭,“他活了十八歲,連線吻在他眼裡看來都是個驚天動地的舉動,可想而知如果我告訴他,有一個男人——他最最信賴的,僅次於他親哥哥的‘白大哥’要是對他存著非分之想,那會是多麼大的打擊!!我……我甚至可以現象他如果發現了我對他的心意後,那副明明想要拒絕,但是又因為過分的體貼而害怕自己讓我傷心,最後只能萬般自責落荒而逃的樣子……呵呵,他就是這麼一個孩子……我根本沒有辦法抗拒他!”
“後來……考高開始報名了。年初的時候,是學校裡模擬報名。他……”
白乘濤苦澀地一笑,“我本來以為他會填我這所學校,我們做不成情侶,起碼可以延續師兄弟的緣分,再一次成為同校的同學。但是……他竟然會去考警校!我從來沒有想到那麼柔弱的一個孩子竟然想要考警察學校——S市的,杭州的,南京的,蘇州的,無錫的!!但凡是長三角的警察警官學校,他都填了一個遍,連一個普通的志願都沒有,他是鐵了心了要幹警察!!”
警察……警察學校,S市的……
一絲鮮血睡著嘴角留下,曾平凡對他將下唇咬爛的舉動渾然不覺,呆呆地看著床邊白乘濤的背影。
“他生活在燦爛的陽光下,我生活在陰暗的角落裡,本來就已經有了天地這麼遙遠的距離。但是他想要做警察——這不是越加遠離我的世界麼?就算他不發現我對他存著的齷齪心思,但他上了警校,當了警察之後,又怎麼會不知道我們四海幫是做什麼的?說不定有一天,我們會拿著槍對著彼此的腦袋!”
“不……即使他不上警校也早晚有一天會知道!每天每天,我都活在恐懼之中,我擔心有人告訴他什麼閒言碎語,下一刻他就會離我而去。但是再怎麼樣,我都不希望他去做警察啊——那是我徹徹底底的對立面!是我一輩子都無法跨越的鴻溝!!”
恍惚間,就在這間小小的竹屋中,白乘濤彷彿又回到了六年前,那個乍暖還寒的時節……
“為什麼……你為什麼想要做警察?那根本不適合你啊!”
一邊拉著林菱的手,一邊舉著那張模擬志願單,當年青澀的白乘濤一臉的難以置信。
“你……你不是喜歡我的學校麼?你可以來考我們學校啊,你甚至可以來考我們系——我還是你的學長啊!甚至……甚至你可以去考農學院,去考獸醫——你不是喜歡小動物麼?或者去考什麼植物學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