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那男人起先還嘴硬,在看著烙威手中逐漸歪斜的瓷器時,話不但收得迅速,連緊扣歡晨手臂的大掌也縮得奇快無比。
“真是聽話啊,看來你媽媽把”識時務者為俊傑“這一課教得很好。”烙威咧開笑容,親自為他上菜,還拍拍那男人害怕抖動的臉頰。“服務生,好好招呼他!上揚焗龍蝦、蔥燒大刺參、蒜蓉蒸扇貝,各來一份,統統記在他們帳上!”他硬把怕事的服務生拉過來,塞了點選單與原子筆給他,要他一一記下。
“等等,我們沒那麼多錢,吃不起啊!”
“沒錢也敢泡馬子?”烙威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哦,我說錯了,你沒泡馬子,你只是動手動腳而已。罪加一等!再賞你吃一客窩燒原只鮑,帳自己結!”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那男人發現事情難解決,終於肯低頭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原諒你,快把眼淚收起來。”他微笑輕哄,故意不把他們眼眶裡打轉的淚水看進眼裡,轉頭對怯怯的服務生情商道:“他們吃飽後,就讓他們去洗碗抵帳,不必客氣。吃下那麼多補品,他們應該很有體力才對。”
“喂喂……”那男人可憐巴巴地望著烙威,徹底明白他惹錯人了。
烙威不理他,握住歡晨的手,以保護者的姿態將她帶開。這時,那被他逼著寫點選單的怯怯服務生才跟上前來,攔住了他。
“先生,你剛才說的話都不是當真的吧?”他只是個打工仔呀,為什麼要把他弄進渾水裡?出了什麼錯他可擔不起呀。
“當真!大丈夫一言九鼎嘛,是不是?”烙威嘻皮笑臉著,很以整人為樂。
“可……可是這裡對服務生的要求很嚴苛,不是他們想洗碗抵帳就能準的。”
烙威回過頭去,看到那桌本來很囂張的臭男人們個個都愁眉苦臉,像是在考慮要當誰的內褲比較值錢,他同情心大起。“算啦,剛剛開的那些菜送到我們那桌吧,多給他們幾籠叉燒包,飽死他們、嚇死他們,就當作懲罰吧。”
吩咐完畢,他再度快快樂樂地執起歡歡的手,第N度順利地為她解除搭訕危機,又滿足了他愛玩好玩的天性。
就在烙威踩著殺氣騰騰的步伐,上前去為歡晨解圍的同時,在粵菜廳的另一端,其他的葉家成員已盤據了整張紅木大圓桌;在等待歡晨出現的當兒,悲傷地聞著緣分未到的食物香氣,任胃裝在腹腔裡狂嗥。
他們是烙威的手足。烙晴與烙海是龍鳳胎,分別排行一與排行二,是赫赫有名的葉氏航空第二代掌門人;烙琤最小,芳齡十八,還是個半大不小的娃娃姑娘。
為了忘卻飢餓,他們正聚精會神地看著烙威為歡晨出頭的好戲。
“已經很久沒見到烙威那小子,表現出認真的樣子來了。”烙海評頭論足,露出優閒的笑容。
他是個翩翩美男子,永遠都是氣定神閒的模樣。所有的精明厲害,都掩藏在爾雅閒適之下,那是無懈可擊的保護色,使人輕易忽略了他其實是會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個性,尤其是為了他所在乎的人。
“非得到了緊要關頭,他才會嚴陣以待,真是要不得的懶散個性!”烙晴拂開垂落的細發,造型簡單的髮髻充滿了古典美。
長姐如母,一提到三弟吊兒郎當的性子,她輕咬貝齒的模樣,像是想直接抓起扳手,親自將他的神經線絞緊。她自己閒不得,也看不慣別人閒著;身為大姐,對弟妹總是東管管、西管管,因而博得了小管家婆和小暴君的綽號。
她和烙海雖是孿生姐弟,但總是她是明、他在暗,互相補配。烙晴心口如一,喜怒形於色,因為是長姐,自顧自地扛起許多責任,弄得自己總是忙忙忙,說話也以命令式的句子居多;烙海不同,從他一貫的瀟灑笑意中,很難看出他真正的心思,他不開口損人,也不對人管東管西,但檯面下先斬後奏的動作,就足以令人膽寒了。
“在我的印象中,小哥好像只有在爹地去世那陣子,振作起來過日子。”無聊的琤兒還是孩子心性,將紙巾折成白色紙鶴。嗚,好想吃東西喔!
雖然烙威總是一副認真不起來的模樣,但同為自家人,自是最瞭解他的能耐。琤兒的話,使他們回想起烙威曾經狠狠發威、震懾眾人的魄力。
而至今,那也是絕無僅有的一回。
“說起當年老爸去世的訊息,到現在還是讓人覺得太突然。”烙海悠然地說著,彷彿置身事外。“誰也想不到,臺灣的航空鉅子竟然會駕機撞山。”
提起這件事,葉家人都自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