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仔細一看,笑了。小豆豆翻閱的是她不小心在二姐書架上看到的,幾年前在大學念中文系時學過的詩經。
“那是大人看的書,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書哦。”
“可是沒有很舊呀?”小豆豆困惑地望著新新的書皮。
“呵,姨的意思是──那本書裡頭的詩,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人寫的。”
小豆豆小腦袋傾斜四十五度。“像唐詩三百首的詩嗎?”紫蘇微笑點了頭,豆豆立刻開心道:“媽媽買的CD我都會背哦!”
“真的?!”紫蘇誇張地睜大眼。“我們先把布丁吃了,然後姨教你背老老的詩,好不好?”
“好!媽媽說豆豆有顆聰明的腦袋哦……”小女孩煞有其事的學母親的口吻。
袁珥珥一進門就聽到一大一小悅耳的吟詩聲,細聽,這內容還挺怪異。
“相鼠有齒,人而無止。”紫蘇說。
豆豆接著說:“人而無止,不死何俟。”
紫蘇又說:“相鼠有體,人而無禮。”
豆豆立即接下去:“人而無禮,胡不遇死。”
“豆好棒!”小孩子的記憶力真是驚人,不需解釋詩意,無絲毫聯想,短短時間即記個一字不漏。
“姨,我想養黃金鼠……”小女孩晶亮的眸盈滿哀求之意。
“呃……”
袁珥珥出聲解了紫蘇的圍:“不行,豆豆知道媽媽最怕老鼠了。”
“媽媽……”小豆豆心虛的吐著小舌,奔過去撒嬌:“我剛剛背好多唐詩給姨聽哦……”
“是嗎?你沒欺負小姨吧?”她拍拍孩子的頭。
“沒有,她很乖的。”紫蘇代為回答。
“你哦,教她背誦這種什麼鼠的、死的詩……”袁珥珥半笑半嗔數落紫蘇。人不如鼠,快快去死──她回想最後一段詩意,邊笑邊搖頭。
“好玩嘛,這首詩句數不多,比較好背,又有動物……”
“更要怪你了,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怕的是老鼠。”袁珥珥埋怨嘟嚷,兩位人犯不僅無反省之意,還咯咯掩嘴偷笑。
“喝!一個下午你就跟小阿姨變成同一國了,看我怎麼處罰你……”
袁珥珥伸出一根手指朝女兒晃一下,怕癢的小豆豆尖叫一聲,躲到紫蘇後頭:“姨!救我──啊!”
袁珥珥做個假動作,閃過還沒反應過來的紫蘇,一把抱住邊叫邊笑個不停的女兒──舉高她,跟她鼻尖相觸、摩擦一下。“跟你開玩笑的啦!”
小豆豆想到剛睡醒……“媽媽,姨剛剛也有呵我癢。”兩母女相視詭怪一笑,同時轉向紫蘇──
“嘆!你……你們要做什麼?不行哦……不可以!啊!”望著步步逼近的大小魔女,紫蘇驚聲尖叫,逃了!
一陣混亂,被魔女攻擊過的紫蘇攤在沙發上,喘不過氣、呻吟:“我下次再也不敢來你們家了……喘……喘……”
“姨,親親你,你彆氣……”小豆豆當了真,馬上攀住紫蘇脖子,獻上溼溼癢癢的香吻求和。
紫蘇轉過臉頰。
“這邊再親一個,我就不氣了。”
小豆豆高高嘟起嘴唇,響亮的啾一聲,很用力的嗤下去,袁珥珥雙手環胸看著這一幕。
“有沒有興趣幫我帶兩天豆豆?”
紫蘇撐起上半身。
“二姐要出國?”
“週六、週日兩天,得到香港接洽交換畫展的事,你可以嗎?”
“沒問題呀。”紫蘇摟住小豆豆說:“對不對呀,豆豆?”
“媽媽很快回來嗎?”小豆豆仰起小臉問。
“很快,”袁珥珥點一下女兒可愛的小鼻頭。“你去小姨家睡一覺,第二天媽媽就回來了。”
“姨帶你去動物園看無尾熊!”紫蘇興高采烈地說。
貝多芬第九號交響曲,莊嚴拉開序幕──
紫蘇整理採買回來的東西,圍上向日葵花的圍裙,開始預備材料,切切洗洗。第一樂章充滿悲愴情調的氣氛下,新鮮飽滿的蕃茄被熱水褪去了外皮;然後在蘊含生命喜悅躍動的第二樂章,躍進不鏽鋼白金鍋裡與橄欖油熱炒過的絞肉共舞,達到沸點。
緩慢如歌、渴望幸福和平的第三樂章就像紫蘇期待的心情,湯得恰到好處的麵條是成功的關鍵,她虔誠專注的等待清澈水面跳起沸騰的水珠。這一刻,終於來臨──金黃的麵條花朵盛開般投入飛騰歡唱的水中,由小而大的氣泡逐慚加劇氣氛,快樂頌前導,男女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