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親親老婆發火前──
“走吧,別跟逵倵鬥了。”
她極不甘願。“我──”
“你就好心讓紫蘇休息補眠去吧,難道真要紫蘇頂著睡眠不足的黑眼圈陪你一天?”
“好吧。”袁依依不甘心的瞪袁逵倵一眼,表示她可不是怕了他,哼!
夏侯崇怕她反悔,立刻牽起她的手走人。臨去想到──回頭問袁逵倵:“今天會到公司嗎?”
“等等就去。”
“OK,待會兒公司見。”
他們走後不久,袁逵倵也打算出門了。上樓換了衣服,下樓來遞給正在吃早餐的夏紫蘇一條領帶,她習慣的接過手、起身,踞著腳尖專注、熟練的繫著領帶。
袁逵倵近距離瞪著眼前礙眼的兩圈淡紫。
“你想學笨熊貓?難看死了!”
她無辜的說:“忘了把枕頭塞進行李箱了。”她不認床,只認枕。
“白痴,”他瞪著眼,命令道:“吃完早餐就滾回床上去,給我待到睡著為止,聽到沒?”
“嗯,聽到了。”她調整一下領結的角度,滿意收手。
“再給我看到這兩圈黑輪,晚上你哪裡也別想去了!”他轉過手腕,讓她別上袖口。
“好。”她柔聲答應。
“他實在囂張得可恨!你沒看到他那副樣子!”
“老大,認識他這麼多年,我想像得出來。”袁姍姍對著話筒嘆氣。夜貓族的她通常不過午是不會起床的;不到十點就被老大十萬火急的電話叫起,害她睡眼惺忪、呵欠連連。
“紫蘇怎麼就是看不清他的真面目呢!”袁依依咬牙恨聲道。
“她被奶奶徹底洗腦了……呵……呵……”
電話兩頭同時憶起固執、權威、古板的老人家。唉!兩人皆是一聲嘆息。
今日她們三姐妹被眾家親友標上“特立獨行”標籤的生活,算是叛逆青春期與奶奶激烈對抗之下的延續吧。
誰能想像二十世紀的現代,還有拿著家法,逼迫花樣年華的時髦少女學習縫紉、插花、茶道、烹飪的老人家?她們一不住在日本,二不是日本女人,誰能忍受這樣的教育方式!
最令人看不過去的是老人家男尊女卑的洪荒觀念。
袁家奶奶出身大稻埕望族,受過完整日本女學教育,高學畢業嫁入一方大地主袁家,恪遵傳統八股思想相夫教子。不料命運乖舛,接連喪夫、喪子、喪媳,獨留她一人撐起袁家,扶養四孫。
憑良心說,還真不得不佩服她老人家持家理財的能力。不但照顧到一家子衣食無缺,甚至在沒做任何營生的情況下讓袁家財富翻了數倍!數十年前就洞燭機先變賣部分土地轉投資股票,搭上經濟發展列車,使得袁家小輩無經濟上的後顧之憂。
倘若她們身為男兒身,生在袁家當真是幸運之至。可惜呀可惜!只讓袁逵倵那小子佔盡便宜!
袁逵倵之於袁家奶奶,是唯一命根、唯一指望,命運的多次捉弄讓老人家不得不信服,冥冥之中確實有股神秘力量操縱生命。
因此袁逵倵十歲那年,奶奶訪遍全臺命相大師,只為預知他一生禍福,以求消災避厄;孰料推算結果都是什麼孤辰寡宿佔位、空有富貴卻手足不親、恐有一生孤獨之虞……
這一算,嚇駭了老人家,也讓袁家三姐妹陷入悲慘命運中!
老人家不斷訓示三姐妹要愛護唯一的弟弟,強迫三姐妹隨身攜帶弟弟。試問:哪個豆蔻少女──老大、老二、老三,各跟麼弟相差八、六、四歲──忍受得了讓一個十歲的小鬼當跟班?!更何況那小鬼根本從沒把她們當一回事過,教人如何親近這樣目中無人的臭小弟?!
袁家姐妹某一次“批弟大會”中,出現過一個結論:對她們而言,袁逵倵的存在帶給她們唯一的益處就是──紫蘇的出現。
“老三,你還記不記得紫蘇來的第一天?”
“呵,人海孤雛……”
電話一頭,老大袁依依皺皺眉。
“什麼除不除的!拽什麼文縐縐的話嘛,記得就說記得,不記得就說不記得!”
“記得。她差點被你嚇壞了。”另一頭,袁姍姍拿她沒辦法,搖一搖頭,落在咖啡杯上的眼冉冉浮上笑意……
她們不拖到晚餐時間是不會自動回營的。
差五分七點,三人像約好似的一齊出現在袁家大門前。一進門,偌大客廳裡多了一道陌生人影!
喝!是個女孩,一個短髮齊耳、身著碎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