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勁。
“我沒事。”紫蘇斂眉,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三姐喝茶?”
機械式地取出茶具、茶葉,袁姍姍一句“你跟逵倵怎麼了?”讓她執壺的右手一震,接近沸點的熱水澆上扶著茶具的左手。
袁姍姍跳起來,抓著她的手開啟冷水龍頭沖水,後悔自己直接的問話。一抬眼,被她盈眶的淚水嚇到!
“很痛嗎?三姐送你去醫院!”
她哽咽換氣,咬緊唇搖頭,淚水卻流得更厲害。
“怎麼了?你是怎麼了?”老三疼憐的抱住她問。
她嗚咽搖頭,什麼也不說,袁家老三從她顫動的身軀感受到她的傷心,撫慰輕拍她的背,等待著。
“我沒事。”啜泣聲歇,她退開身,低垂滿是淚痕的臉。
袁姍姍關了水龍頭,思忖地看她半天,走了開,一會兒回來說:
“走,我送你回家。”
紫蘇堅持:“我真的沒事,不必──”
“我幫你請假了!”袁姍姍不容拒絕地拉著她上車。
一路上,紫蘇靜靜凝視窗外,思緒似乎飄向某個遙遠的空間。
她身邊慣常環繞的開朗氛圍不見了,縹緲淡淡愁思縈繞,只有他能讓她這樣!
袁姍姍首次意會到逵倵跟紫蘇之間密切糾結、互相影響不可分的關係。
進了門,袁姍姍按捺不了,立即問:“你跟逵倵到底怎麼了?”她正面握住紫蘇的手臂,不許她逃避。
“逵倵哥不理我了……”她沒哭,情緒抽離的說。
“不理你?你們發生了什麼事?”
她無力搖首。“沒有,他說他不再需要我了……”刻意控制的情感顫抖,胸口慢慢抽緊。
“不需要你?他有沒有說清楚這是什麼意思?”老大不是才確定逵倵對紫蘇有不良意圖?
“逵倵哥有一天會結婚,他不需要我……”可憐悽楚感爬上心頭,不知不覺淚水悄悄氾濫。
“結婚?!”難道他找到別的物件了?袁姍姍自言自語說:“這倒是個好訊息……”
好訊息……她扯動唇角想表示贊同,奈何心有自主意識,斗大的淚珠撲簌簌滾落臉頰……
袁姍姍愕然瞪大眼,腦海閃過難以置信的懷疑。
“你愛他?”
她的話像雷擊擊中紫蘇,催化蘊藏心田不自知的情意。她愛他嗎?她從未想過,他不要她已是事實,充塞胸口澎湃、不及辨明的情感,轉化成自憐的淚水──
“紫蘇,你說,你不會真愛上他了吧?”
她搖頭、搖頭,奔流的淚水卻有相反的答案。
“傻瓜……”袁姍姍震驚低語,怎麼會這樣呢?
她一直在想、不斷回想,是在什麼時候、不知不覺“愛”就出現了?
她始終以為他需要自己,因為孤單的宿命;她一輩子都要陪著他,因為對奶奶的承諾,因為他會孤單,這全是欺瞞……
其實是她需要他,是她無法離開他,是她倚靠他的需要才覺完整!她才是懦弱、依賴的一方。
她恍然明瞭,她一直以一種自私的方式愛他,無視他是否需要。愛一個人應該讓對方幸福的,她試著說服自己,一次又一次……
每晚,她睜眼躺在床上、等待他回來的聲音,知道他的夜歸是為躲避自己;早上,他離開後,她才下樓。
不斷提醒自己:該快點下定決心,卻,不時不刻在動搖,總是莫名其妙落淚。
有一天,驀然發現自己在他房裡對著開啟的衣櫃發呆。愕然回神,套著洗衣店透明袋的整排衣物,終於讓她下了決心。
他的生活中,她的角色是隨時可以被取代的,這樣下去只會對他造成困擾──
她立刻一一打電話告訴姐姐們她要搬出去的決定,不讓自己有後悔的機會。她們都體帖的未問及她跟他的事,只是慷慨的提供住所、邀她搬去同住。
她婉拒了,已經不知不覺依賴她們許多年了,她必須學習獨立。未來,不知會如何,她得自己走下去。
花了一些時間心理建設,她撥了他辦公室的電話,或許他真不在,也可能他不肯接她的電話,她只能請秘書轉達──
“請告訴他,今晚務必回家吃晚飯,我有重要的事跟他說。”
這是她最後一次任性的要求。
八點,他還沒回來,她失望,但不意外。有心理準備,也許得等到十一、十二點才見得著他,她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