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後她的生命又會興起什麼樣的大變化呢?她不敢去想。
臺北近郊的大片山坡地上,有一、兩百戶規畫齊整美善的樓房蓋在這片山坡地,家家戶戶紅頂白牆,開啟屋門觸目即是大片的綠和開闊的視野,成為一個高水準的住宅社群,共同享有社群內的游泳池、網球場等等裝置。
羽童被石嵩接來,站在屋前瞪大了眼,漂亮的紅頂白屋正面對游泳池,有一個主屋和左右兩邊側屋連在一起,顯得空間非常寬大。她不以為這像給情婦住的,倒像新婚夫婦的新居,她原以為他會要她搬去一間較大的公寓,不遠離市區。
“歐先生最喜歡在工作之餘到這裡住幾天,當作度假別墅。”石嵩說,“因為孟小姐將有一段很長的時間住在此,為了讓你感覺舒適方便,屋內已做了一番更動。請進!劉嫂應該先到了,她是照顧你的女管家。”
“他實在不必如此費心。”
“歐先生一向只要最好的。”
劉嫂是位高大親切的婦人,陪著羽童參觀環境。
偌大的客廳,當中的褐色皮沙發儼然成了客廳的活動中心,黑白雲石鋪地,天花板上的古雅水晶燈,擺放得不見斧鑿痕跡的綠葉盆栽,明亮光潔的玻璃配上明代骨董櫥櫃,一幅半月造型的草書字畫,幽藐的東方氣息溫柔地融入現代傢俱中。不過,讓羽童最先注意到的是靠近長窗的史丹威黑漆鋼琴,還頗具匠心的在鋼琴椅上輕放一塊斑馬條紋的小錦氈,增添舒適又不失雅妙;琴上有一隻景德鎮的壺,閒雅地插上一大把白水仙、粉紅百合和嫩黃的鬱金香,在滿天星的陪襯下,浪漫芬芳的氣息活絡了黑漆鋼琴的嚴肅。
“你好巧的心思。”羽童不由稱讚劉嫂的慧心。
“這是歐先生吩咐的,每天要為小姐換上一束鮮花,他說這可以增加你的音樂靈感,我不懂這些啦……”劉嫂不好意思的笑笑,“小姐要不要順便去參觀花房?”
“有花房啊!”羽童對歐去蓬的體貼感到窩心。父親買給她的鋼琴已隨房子被衛希瓏賣掉了,歐去蓬居然知道她很想再有一架鋼琴;她不是沒有感情的人,很樂意去參觀令他驕傲的花房。
歐去蓬將房子右側邊房改成白色的花房,所有的繽紛色彩均來自用各種不同造型的陶器所栽培的植物,還有自天窗上纏繞下來的葡萄藤,擋住了部分盛夏的酷暑。花房對外開了一個側門,正好可瞧見泳池,白色門框鑲上玻璃,迎進一池清涼;想像坐在白漆的兩人餐桌椅上用餐,觸目一片自然美景,人生至此可無憾矣,多愜意啊!
羽童不由讚歎歐去蓬很懂得營造生活情趣,而且品味不俗。一樓主要除了客廳、廚房、小餐室、花房外,還有一間五、六坪大的放映室,媲美電影院的大螢幕和音響,還有一櫃子的中外名片。
“我開始相信金錢力量的可怕了。”羽童嘟噥一句。
石嵩一笑,帶她去參觀樓上的房間。
“二樓更動得最多,為了給小姐一個獨立的生活空間,把起居室、臥房、浴室全隔在一個門內,估了二樓將近一半的面積。”
順著迴旋梯而上,由懸掛的字畫、刺繡畫,壁龕內所擺放的古碗、出土陶器,均可以感受到屋主醉心於骨董和藝術品的收藏。二樓樓梯口處,巧妙地擺了一張高腳圓木幾,只為了陳設一尊未經人工雕琢的雅石:銘“羅漢”的觀音龜甲石,由此可見一斑。
“我不知道歐先生也有這一面。”羽童唇際浮現靜謐的微笑。“是環境的培育,或是受了誰的影響?這跟他過去給我的印象大不相同。”
“兩者都有吧,歐先生的母親生平最愛蒐集典雅高貴的物品。”
“歐老夫人還健在吧!”
“去世好些年了。”石嵩想到什麼,回答得不太情願。
“怪不得他敢這麼放肆。”
羽童當歐去蓬就在面前似的,丟過去一個白眼。
推開兩扇白色的雕紋木門,入門即是起居室,可兼讀書房之用,真跡名畫、石膏塑像、綠樹盆栽,兩隻對稱的明式櫃子內擺滿了音樂書籍和小說,教她欣悅之餘,一時忘了此刻的身分,彷佛重回到受父親嬌寵的小姐時代。窗前一張奇特的造型沙發,非常有趣;靠壁的巨型檜木貴妃椅前有一張織工巧致的純手工地毯,高貴典雅之風取代了長沙發,為了起坐舒適,鋪上了濃厚東方色彩的織造布坐墊,一尊立燈在旁,方便閱讀時照明。古典與現代融為一體,視覺十分舒服,不至於產生處在歷史博物館的沉重感,相反的,走進來的人都會被一股如詩如夢的、安詳的情調包圍起來,不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