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很早入庫,已經落滿了塵埃。裝著這些記憶的箱子,有的精美奢華,有的樸素無華,有的大大的、滿滿的一整箱,有的則是小小的、一點點的半箱,有的價值連城,有的分文不值。我選擇好好的收藏這些記憶,因為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這些記憶將會是我所能擁有的全部。
我去了看望了所有的人,並沒有和他們碰面,只是遠遠的站在窗外,默默的瞧著,然後,再默默的走開,算是告別吧。
現在,我安安靜靜的坐在書桌前,鋪開信紙,提筆寫下,
“親愛的姑母,
當您讀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在去一個遙遠國度的路上。我想關於我的離開,也許早就在您的預料之中,因為您總是能睿智的看透人心。姑母,請不要為我擔心,我已經長大,可以照顧好自己。童年時,我覺得家裡的每一個人都喜歡我,愛我,包括那些傭人們。雖然,我很小就失去了母親,但是,祖父的愛,父親的愛,您的愛,家裡每一個親人的愛,讓我從來都沒感覺自己的生活裡,有任何的缺失。我很快樂,很幸福,很滿足。我傻傻的以為,這樣的日子能夠持續到永遠、永遠。
歲月帶來了成長,我從來不曾想到,長大後的我,要面對如此紛繁複雜的世界,祖父和二叔的突然辭世,突如其來的婚姻,包括馬子服的突然轉身離開,都讓我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那段日子裡,我驚慌失措,內心的惶恐和忐忑在無邊無際的蔓延著,我無數次的告訴自己一定要堅強,一切都會過去的。
後來,我出嫁了,那時候,雖然,我人不在家中,但是,家對於我依舊是溫暖的,是安全的。您無法想象當我得知,我可以再次踏入這個家的大門,重新回到它的懷抱的時候,我有多麼的激動,多麼的幸福。當時的心情比安史之亂後的歸家的杜甫,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姑母,您一定還記得,劍外忽傳收薊北,初聞涕淚滿衣裳。卻看越女愁何在,漫卷詩書喜欲狂。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即從巴峽穿巫峽,便下襄陽向洛陽。我喜悅的淚水,我的狂喜,我渴望早些歸來的心情,絕對不比杜甫少。
可是,當我真的回來了,卻發現家中早已經物是人非了。所有的人都不同了,可是,我卻無法適應,無法瞭解。我覺得,我是這個家裡唯一多餘的人,似乎大家已經不再需要我,我的存在與否,沒有人會關心了。當您把玉如意,把整個玉家交到我手上的時候,我知道,您是想用這個家留住我,留住我的思想和生命。當您放任關起遠接近我的時候,我也知道,您是想要留住我的心,留住我對人心的信任和愛。
哦,姑母,我最最親愛的姑母,謝謝您的用心良苦。其實,您在我的心裡,一直是在母親的位置上,從小,您就疼我、寵我如己出。我怎麼能不知道,我怎麼能體會不到呢但是,世事難料,人心難測。誰能料到玉珀姐用如此玉石俱碎的做法,來保護她的家庭,她的婚姻。雖然,玉珀姐死後,關起遠從來沒有責備過我半句,但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自責,時時刻刻都在我的心裡,反反覆覆的折磨著我,懲罰著我。這個家,從來沒有像今日一般,讓我覺得危機四伏,無處藏身。
我承認,我不夠勇敢,不夠堅強,所以,我逃了,在我無法面對,無力承擔的時候,我逃了。我放心不下的是您的身體,我不在,您又要為這個家操勞了,您一定一定要注意身體啊還有越女,請您安排她嫁了吧。如果,她不願嫁,請為我善待她,讓她呆在您的身邊替我服侍您吧我安頓好了之後,會再給您寫信的。
玲瓏
民國二十四年,八月十三日,夜。”
正是,馨香一束情婆娑,欲濃欲淡無相宜。
不等分別心已去,空谷幽蘭影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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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掌家女離家陷詭計 知真相難消恨無涯(1)
更新時間:20121203
按照我和宮崎純一郎的約定,他幫助我離開北平,幫助我遠渡重洋去英國,作為交換條件,在我到達目的地之後,我要把自己的處子之身交給他。
公元1935年,民國二十四年,舊曆乙亥年,夏夜。
我帶著一些換洗的衣服,帶著足夠的銀兩,瞞過了所有的人,走出了家門。宮崎純一郎的車就等在巷子的盡頭,按照約定他是自己開車來的。
宮崎純一郎一身白色裝束,白色的絲綢小立領長袖襯衫,領口、袖口處有手工刺繡的暗花圖案,熨燙得沒有半點褶皺;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