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這是我的悲哀,還是他們的悲哀,更不幸的竟是我們三個人的悲哀。
父親坐在我的面前,沉默著;莫言跪在我的腳下,沉默著;我無所適從的站在那裡,沉默著。無痕姑母讓我學會忍耐,不知道面對如此的情景,無痕姑母會如何的忍耐。姑母,您教教玲瓏吧,玲瓏真的無法忍耐了。
“此事事關重大,不是一件小事情,我一個人做不了主,還是讓全家人一起研究研究,聽聽其他人的意見吧”
我聽到一個十分陌生的聲音,淡漠而無情,疏遠而冷靜。是我在說話嗎一副公事公辦,無所謂的樣子,是我嗎我的身體僵硬、挺直,我的步伐凌亂、踉蹌。我匆匆的逃離開那兩個人,就如同逃離開無邊的地獄一般。
後來的事情,可想而知。父親要娶莫言,在家裡引起了軒然大波。表面平靜的玉府裡,炸開了鍋。每個人都出於不同的目的,分別對父親和莫言施加壓力。我卻躲到了一旁,似一個局外人一樣,遠遠的,安安靜靜的觀察著事態的發展。
玉無痕把談話的地點選在了,玉博文和妻子原來居住的院子裡。一個冬日的午後,陽光懶洋洋的照射著,不似春天的明媚,不似夏日的熱烈,不似秋陽的平和,即使照射在人身上,也感覺不到絲毫的暖意,沐浴著陽光卻猶如在寒冷而寂寞的黑夜裡前行。
玉博文取消了午膳後的小憩,如約來到裝滿了他青年時代所有的幸福和傷痛的宅院。玉博文一直覺得時節一到入冬,本來多姿多彩的世界就變得很是單調,越發淒涼了。此時,見到了玉無痕就越發的覺得,世界只剩下了黑白的兩色,慘淡得可以。在玉博文的心裡,他的無痕姐姐一直是面目模糊的,儘管他知道姐姐生得非常的美麗,很少有人的容貌能比姐姐出眾,就連自己的掌上明珠玉玲瓏也是比不上的。可是,在玉博文的心目中,對玉無痕的全部印象始終都是白色的,無論何時何地想起,都是一團輕飄飄的,清亮亮的白色。
“姐姐,讓您久等了。”
玉無痕聽到了聲音,緩緩的回過身子,望著眼前的弟弟。在玉無痕的心中,博文弟弟是最像父親的,不單單只是容貌和聲音上的相似,連斯斯文文,溫和儒雅的氣質也是父親的再版。此時,依舊一身長袍的博文弟弟,讓玉無痕的心裡湧起了無限的傷感與懷念。
“姐姐今日也是來責問我的嗎”
玉博文開門見山,斯文平和的聲音裡,帶出了些許的疲憊和無奈。
“博文,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如此做,玲瓏會很難堪很為難的。”
“我,我真的沒有料到,事情會演變到如斯地步。”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我只想知道,今後,你是怎麼打算的”
“姐姐,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玲瓏和莫言都是我全心全意愛著的,我不想傷害她們之間的任何一個。”
玉博文覺得自己的煩惱玉無痕是明白的,他多希望聰明過人的無痕姐姐,能幫他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啊
望著玉博文為情所困,煩惱至極的臉,玉無痕的心裡長嘆一聲,
“博文,天下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無論事情如何發展,如何結果,你都勢必要傷害其中的一個,你的心裡是清楚的,只是,你不想承認不想面對而已。”
風悠悠的吹來,吹起了靜寂,彌散在庭院裡,彌散在枯枝殘葉中,彌散在兩個人之間,
“我只是希望,你要多顧忌一下玲瓏的感受,別太傷她的心了。”
“姐姐,我我真的不想啊。”
“唉,其實,來之前,我已經明白你最後的決定了。”
玉無痕的目光從玉博文的臉上移開,落到了不知名的遠方。聲音低沉而淒涼,似自言自語一般,
“可憐的玲瓏,每個人都在說愛她在乎她,可是,事到臨頭被傷害被犧牲的永遠是她。而傷害她最深的正是說愛她的人。”
玉無痕覺得已經再無話可說了,繞過呆立著的玉博文,她神情寥落的離開了院子。玉無痕明白,事情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她現在要想的,就是如何為玉玲瓏這一次的傷口療傷。
玉承祖咬牙忍耐了好幾天,他是最後一個為了此事找玉博文的人。
“父親,如果您要一意孤行的話,孩兒就長跪不起。”
玉博文平靜的看著跪在腳下的玉承祖,沒有說話。
“父親,您就不能改改主意嗎您這樣,要孩兒有何面目見人啊”
玉博文依舊沒有說話,該說的不該說的,他已經解釋的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