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嘴裡還不停的說著“好吃,好吃。”的樣子,莫言的心裡無法言說的酸楚。
最近幾天的夜裡,玉博文整晚整晚的咳嗽氣喘,為了不影響莫言休息,玉博文便整晚整晚的坐著。莫言知道他醒著,卻不敢起身,強迫自己就那樣清醒的躺著。莫言決定把家裡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雞蛋鴨蛋拿到集市上賣掉,給玉博文看病抓藥,但是,此事不能讓玉博文知道。
莫言忽然想起自己剛才在院門口拾起的那團東西,仔細的把它拿出來,放到玉博文面前的桌子上,“博文,你看,這是我剛才在院門口拾到的。”
玉博文放下碗筷,拿起那團東西,與莫言肩並肩頭挨頭細細的檢視。
這是一個小小的繡囊,磨損得很厲害,已經看不出原來的圖案了,應該是有人經常性的用手來回摩挲的結果。但,還是依稀能夠辨認出原本的紅色緞面上繡著黃色的絲線。很精緻很貴氣,不像是這裡的村民能夠用得起的東西。
玉博文端詳良久,然後,小心翼翼的開啟繡囊,從繡囊裡露出一根紅絲線。玉博文輕輕的拽住紅絲線,向上輕輕的一提,一件細緻精巧,晶瑩剔透的玉掛件呈現在眼前。
“好精緻啊好玉好手工怎麼這麼眼熟呢”玉博文全神貫注的瞅著,心裡不住的嘀咕著。
“呀給我”身旁的莫言驚叫了一聲,一把把玉掛件奪了過去,霍然站了起來。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呀完全不可能完全沒有理由啊”
莫言如同困獸一般來回急促的走動著,她的眼睛牢牢的瞪著手中的玉掛件,口中不停的自言自語著,對身邊玉博文驚詫而擔憂的神情毫無察覺。
猛然間,莫言剎住了腳步,橫著衝了出去,直接衝到了被捆綁在院子裡的他的面前。莫言的目光死死的釘在那張半人半鬼的臉上,她的雙掌合在一起,緊緊的攥著那個玉掛件,手控制不住的發抖,一聲長一聲短的喘著粗氣,汗從手心、額頭、鼻尖不停的冒出來,渾身上下顫抖得無法自控,說不清楚是熱還是冷。
突然,她轉身跑到了院子的中央,一下子合上雙眼,張開嘴巴狠狠的呼吸了幾次,山村裡混合著青草和泥土氣味的空氣,直接衝進莫言的嘴裡,然後被吸進大腦裡,她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定下神。
莫言緩緩的回過頭,望了一眼痴痴呆呆的他,她覺得自己的心被一隻強而有力的大手猛的狠狠的不斷的拉扯著,眼淚奪眶而出。
她一步一停頓的回到他的面前,緩緩的蹲下身子,伸出右手輕輕的遮住他臉上那一半的魔鬼,她的手不能停止的顫抖著,可是,她依然清晰的辨認出了他臉上那一半的天使。她頹然的癱坐在地上,手臂緊緊的抱住膝蓋,臉深深的埋進臂彎裡,放聲大哭。
自始至終,茫然而不知所措的玉博文一直靜靜的站立著,靜靜的看著,沒有動也沒有發問。癱坐在地上的莫言哭聲越來越小,最後,只剩下抑制不住的抽啼聲。
“博、博文,我知道他是誰了。”莫言一邊抽啼一邊對呆若木雞的玉博文說。
“啊誰”玉博文猛的回過神,急忙把莫言從地上扶了起來。
莫言依然回到他的身邊,臉上淚痕未乾,目光中是滿滿的柔情和心疼,她很費力的幫他解開了繩索。四肢得到解放的他,臉上又有了狂野之氣,莫言沒有變色沒有驚慌,沒有後退,她輕輕的對他伸出手,輕輕的攤開手掌。他一看到莫言手掌心中躺著的玉掛件,臉上的狂野之氣立即煙消雲散了。
他小心翼翼的拿過玉掛件,彷彿拿過世界上唯一僅存的珍寶,無比的小心,無限的歡心,無窮的舒心。他抬起頭,對著她笑了。這絕對是莫言見過的最古怪最心酸,最無法解釋的笑容,猶如天真無邪的孩童最純淨清澈的笑容,與猙獰可怖的魔鬼最冷酷殘忍的笑容,相互融合相互交織,相互難捨難分。
“博文,來幫幫我,把他扶進屋裡。我有話對你說。”
玉博文依言而行,兩個人合力把溫順得如同羔羊一般的他攙扶進了屋子裡,莫言打來了清水,給他擦洗乾淨,把他舒服的安置在床上,自己端正的坐在凳子上,與深陷在椅子裡的玉博文默默相對。
“他是馬家的孫少爺。”莫言低低平緩的說出了答案。
“誰”玉博文在椅子裡坐直了身體,似是沒有聽明白一樣的追問。
“他是與玲瓏小姐青梅竹馬的馬家孫少爺,馬子服”
玉博文大驚失色,霍然從椅子裡站了起來,“不可能怎麼可能呢”
兩個人齊齊的看向聚精會神的盯著玉掛件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