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逼自己籤一份什麼東西,自己步步後退,怎麼就站在一塊突出的崖石上,腳下深處旋流和湧浪撞擊發出可怕的空洞的聲音——她閉上眼睛,無力地喊了一聲“死是什麼——”跳將下去、、、、、、恐懼,掙扎、、、、、、。她忽然有了點感覺,頭沉重得象石頭,眼皮費勁地動了動,忽然露出一點光來,再用點勁,又進來更多的光、、、、、、模糊地聽到一個親切的女音“你醒啦”、、、、、、
李曉玉睜開了眼睛,先是看見了天花板,後側過來看見了她:一位穿白底藍豎紋睡服的三十多歲的女同志,黑褐色的臉,在對面的鐵床上朝她微笑。
“我這是在哪裡?”李曉玉也不知自己是否發出了聲音。
婦人走過來坐在她的床沿,把耳朵湊在李曉玉嘴邊聽話。
李曉玉又說了一遍。
“你呀,你是住進了醫院病房、、、、、、”婦人看著李曉玉,一臉的柔和。
啊?!李曉玉立時就想起身,無奈全身的骨架都不聽她的,軟綿綿的,怎能動彈?
“我聽兩個大陸民工說,樹上掉下來一個椰子把你砸昏了、、、、、、是一個老闆開車把你送來的。那個老闆臨走時還對我說‘麻煩你多關照’,也是你們大陸的,是個好人哪——”她的普通話很生硬,帶有很明顯的海南口音。
李曉玉似乎想起來了,自己原來是在馬路上走的、、、、、、她忽然想到自己的包,那包裡還有二千二百塊錢。她急急地脫口而出:“我的包呢?”
“聽民工說,你的包在混亂中被人拿跑了。”
李曉玉如雷擊頂,登時眼前一片黑暗、、、、、、她的眼淚如控制不住的堤壩決堤,她用蓋著的薄被掩住臉,放聲大哭。
滿屋子都是近乎絕望的悲慟聲。
“你的包裡有多少錢吶——”那圓臉婦人彷彿意識到什麼,她走去掩了門,就又回到床上盤腿坐著,靜靜地嘆息著。
過了好一會兒,又聽得她勸說道:“你呀,還真是遇到好人了,不然的話,還不知道怎麼樣啦——”她說話有一個本地地域性標誌的長長尾音。
哭聲變成了壓抑的抽泣。
又過了一陣子,室內變成了長夜一般的冷寂無聲。
李曉玉蒙在黑暗的被窩中,她在焦慮地反覆問自己:我該怎麼辦?叫媽寄錢來?在這兒向誰借錢?馬上在哪兒能找到包吃住的僱主?活著還不如死了好?——這些問題在腦海中反覆迴圈,沒有答案。
在下午時分,護士進來掛水,李曉玉在看著那一滴滴注入體內的藥水時,情緒才慢慢地暫時穩定下來。她想,是啊,難道不是幸運的嗎,雖然遠離大陸在遙遠的海南,可不也有人間的溫暖嗎?!別人都這樣看重我李曉玉的生命,我有什麼理由去死、去請死呢?!經歷了太多的磨難,要死,幾個我都已經死了、、、、、、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不求有多大福,只願上天為我開啟命運的門縫!
是啊,好在李曉玉已受過多次磨難,好在李曉玉在獨闖海南之前已在思想上作了最壞的打算,那顆堅強的種子又在這弱女子心裡探了頭。
見李曉玉平靜下來,海南女子給李曉玉倒了一杯水,又問要不要上廁所,李曉玉眼睛盯著水滴,微微搖搖頭。
開晚飯時,這海南婦女出去給李曉玉帶回一盒飯,可李曉玉沒胃口,絲毫未動。
第一章 第五節 走出煉獄
五、走出煉獄
海口的早晨,清新的空氣中已消失了下半夜的寒氣,小鳥在枝頭鳴叫著,天空已微微摻進了紅色。
那位海南婦女早已起床出去了。
李曉玉昨晚就沒什麼睡著,老在胡亂地想著問題。她想今天要好好問一下自己的傷情,儘可能在一兩天就走出醫院的大門去。她估猜自己原來是有輕度的內外傷及少量出血,不排除一定程度的腦震盪,另一方面也可能是自己連日疲勞,又身體太虛,故不堪一擊。
海南婦女給她帶來了早點,一個包成方扁形的粽子,二個塞滿椰絲餡子的糯米糕團,一個白白松鬆軟軟有兩個拳頭大的肉包子。
李曉玉謝過之後,不客氣地吃起來。椰絲糯米糰特別好吃,粽子的粽葉特別肥大好象不是大陸的那種粽葉,一咬那粽子卻是鹹肉湯煮出來的軟糊糊的糯米飯。邊吃邊問她貴姓,是什麼病情,大嫂說她姓周,身上受了傷,是她要求住院的,住在醫院裡清靜些。從她的話中,李曉玉感到有些蹊蹺,因為是初識,也不便多問。
周姓大嫂也詢問李曉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