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最後的資訊:或許你什麼也不是,我多此一舉罷了。
胸口微痛,她想哭。
雖然只是兩天情緣,他卻是給予自己最徹底熱情的第一個男人。她沒有明示,身體也沒有特別反應。但她知道如此一夜,將終身難忘。
恍然間,她覺得自己已經愛上了向擎,只不過愛意來勢緩慢,滋生良久,是他鍥而不捨的資訊,才在突然的一剎那,覺醒。可惜,已經離開他了。
如果,將來有一天,與他在街角重遇,第一句話,該由他還是她先說?
可可分外認真地思考起來,覺得還是一定要由自己先說。因為他曾開口挽留,自己卻決意離去,這一點上,終是她辜負了他。
嘆了一口氣,她掏出電話,撥給母親。
“什麼時候回來?”再為人母的母親語氣平淡,並無喜悅,也非難堪。彷彿她是多年前在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坨多餘的胖肉,淡薄得她經常懷疑自己是不是撿回來養的。
不過也有別的可能——新愛在旁,母親不適宜發出染有過多情愫的語氣。可可這樣安慰自己。
她笑了笑說:“今早。”
“哦。改日我們再約著吃頓飯吧。”她頓了一頓,略顯小心地說,“你現在來不來坐會兒?”
“不了,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我很累。”她連忙答,“最好立即跌在床上睡死過去。”
“你這丫頭。”母親笑了,語氣輕鬆起來,“沒去見見他嗎?”
“父親?”她故意問。
母親輕哼了一聲。然後似是輕捂著話筒說了一句什麼,那邊傳來腳步遠去的聲音。
惱氣微上心頭,她眨眨眼睛,“你不知道爸爸病了嗎?不過就算知道又如何,委實與你沒有關係了。”
母親不語。前夫富貴也好貧窮也罷,與她再沒任何的關係。
可可驀然後悔——明知自身角色已無關緊要,再向有新夫新兒的母親撒嬌實在無趣,說這樣的氣話更加不智。
“可可你別這樣。”母親嘆了一口氣,“我已不愛他,他也不再愛我,對方的喜怒哀樂,我只有聽的分,再無任何阻嚇作用。於他而言,我的角色也是一樣。”
可可一哽,氣焰再度冒頭,“但你們曾經相愛!曾經在聖母面前承諾與對方相偕一生一世!”
“你已長大,應該知道成熟理智的人都不會輕談承諾,當初說得出口,是因為我們年輕。”
“我……”
“一切已成過去。人要向前望,不要因為過去誤導自己,留戀一些失去顏色的記憶。”
既然母親盡力自我開脫,她也不忍咄咄逼人,卻問出積鬱在心裡多年的問題:“媽,當年你發現父親不忠後,他曾乞求過你的原諒嗎?!”
“……”
“能告訴我嗎?我真的很想知道……”
“現在大家都很好,何必再提過去?!”母親語帶煩躁,“反正是你父親不對在先!這點你記著!”
可可當即噤聲。母親說得沒錯,他們只是爭取個人的利益。他們都沒錯,錯就錯在她莫名來到世上,以至不得不從小獨自憂傷,獨自快樂。
兩人沉默,半晌,母親主動問:“拍拖沒有?”
“沒有。”
母親又再沉默。
可可猜她正在內疚。自中學以後的記憶裡,母親好像第一次詢問她的私生活,而且是在沒話找話的情況下。她必然也意識到自己是這樣,所以語氣並不自然。
可可微笑,說:“媽,我一會約了同學聚舊,遲點再聯絡吧!”
“好的。”她微鬆一口氣,頓了一頓,又說,“你一直是個乖孩子,能自己照顧自己,十年前我離開的時候,你還在中學讀書,你沒有哭,也沒有挽留,只是站在陽臺朝我揮手。陽光從正面射向你的眼睛,你眯起來的眼睛,我看不見你眼中是否有淚,我一直在猜想這個問題。但、但之後每次見面,你說話都那麼俏皮,笑得那麼快樂……”
“所以你們從來不曾內疚離開我。”可可淡淡接上,“知道嗎?我俏皮快樂是因為我不得不學會這樣活著,否則,事實會一直提醒我其實很孤單。”
“……”
“你們不停地吵,吵到我十三歲那年,爸爸帶著一個女人和我到‘綠竹居’吃海鮮自助餐,然後愉快地告訴我,他要和身邊的女人再結婚。”
“……”
“之後沒多久,你也告訴我要結婚了,好像是半年之後。”可可笑了笑,又說,“當時,你們並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