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發動。當天,中央發出了毛澤東同志起草的《組織力量反擊右派分子的猖獗進攻》的黨內指示,並在《人民日報》發表了社論《這是為什麼?》……
1966年5月;毛澤東同志發動和領導了“*”的政治運動……
家裡凡有價值的好東西早在幾年前的多次抄家中被抄光砸光了,這幾樣 “漏網之魚”是好不容易才儲存下來的,自從母親交給她,多年來她一直偷偷攜帶,珍藏著。
屋子裡沒什麼動靜,新婚的人好像誰也不想先說話。
屋子外面的人比屋子裡面的人更著急,不能平靜地繼續比肩,擠挨著。
新娘汪瑾瑜心情複雜,難以梳理。心慌、後悔、無奈、急促,她的腿難免不自在地抖動著,呼吸也不能均勻,她試圖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緒,但是,只要眼睛的餘光掃視到王新國在不遠處,她的一切努力就算白費了。
時間已經很晚。王新國的耳朵也如同窗戶外面的人們一般是豎立著的,併兼顧著,即緊張窗戶外面的動靜,更無法不緊張他的新娘。終於,他大聲地嗖了嗖嗓子,遲緩緩地從書桌前的四腿靠背椅子上起身,探身朝牆角根兒吐出了剛嗽的痰,隨後回身彎下腰去,下定決心般地拎起了擺在桌角腿近旁的鹿牌新暖水瓶。
暖水瓶拎著沉甸甸的。肯定是滿滿的,他的心裡不由地感念:“李大姐還真是事無鉅細”。笑嘻嘻地輕晃著腦袋,王新國開啟了暖水瓶的蓋子。
一股升騰地熱氣伴著新暖壺的味道,直衝鼻子。
他下意識地別了別腦袋,趕緊塞上壺蓋,把新暖壺放回了原處,再貓身到書桌下面,拎出一個幾乎退盡了顏色的鏤空綠鐵皮暖水壺來。這個暖水瓶是他平時慣用的。倒了滿滿的一大茶缸水端在手上,朝依靠著牆坐在床邊的新娘子走過去。
新郎似乎要有所行動了!
窗戶外面的人難免激動。竊竊嬉笑、偶偶私語,興奮擠捱得也更加起勁兒了。
“累了吧,喝點兒水吧”,王新國問道。
發現新娘子的腿好像正抖抖地顫動,他不知所措。
“放著吧”。
緊閉著嘴角迸出的三個字是那麼地陌生。
王新國又一次感覺到了新娘子冷漠地拒絕,因為靠得很近,甚至還聽到了新娘說話間牙齒不自然地磕碰在一起的聲響。王新國本來也不太自在,見了這種情形,他不敢再貿然地多說話,趕緊把熱水缸子放在靠近新娘的桌角上,覺得似乎沒放到合適位置,又朝前輕輕推了一推。
茶缸子裡的水晃盪了幾晃盪,差點兒就灑出來。
默默地乖乖後退,王新國又坐回到硬邦邦的四條腿椅子上去了。
新婚的兩個人都安靜靜地坐著,屋裡的時間像是準備在這個新婚之夜混沌並凝固。
窗戶外面的人終究是捱不過屋裡面的人,接二連三,有人故意兒地大聲嗽嗓子了,意圖催促屋子裡面的人弄出點兒動靜來。
一分一秒,時間慢騰騰捱過。
窗戶外面的人見不著屋子裡面的動靜難免失望,顧及著還要上班,只好帶著等候的索然,嘻哈拖拉著回宿舍睡覺去了。
已是熬到了後半夜。
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變了天,淅淅瀝瀝地又下起了小雨,雨點兒裹攜著揮灑不盡的寒意,閒散冰冷,迷茫而憂傷。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欲3
3
新房越加陰涼陰涼地了。
瑾瑜心境不能平緩。幾乎一整天沒得進食,她的胃早已有些隱隱作痛,腿也抖動得更加厲害。
王新國依舊坐在椅子上,沒有了來自窗戶外面的窺視,心頭時不時湧動著一股股的興奮和按壓不下的急迫感,他N多次欲動又不敢擅動,只好留坐在離新娘子不遠處的四腿椅子上,繼續透過厚實的眼鏡片,悄悄地掃視他的新娘。
汪瑾瑜二十七歲了,看上去也就二十三、四歲的模樣。她高挑的身材依坐在床角,穿著一件小翻領的格子上衣,兩臂緊緊地環抱,露出胸前彆著的一枚陶瓷質地“毛主席在安源”的像章。她的頭靠著牆,頭髮緻密厚實,泛著微感黃色的光澤,沒有刻意打理的劉海兒稍顯散亂,自然地垂落在膚色潤白的臉頰,恰到好處伸展著的兩彎眉線不濃,此時正攢起,細長的眼睛微合著,睫毛長而不疏,看不見她的眼神。
左眼角不遠處有一顆不太顯眼的痣。
她纖長的手緊緊地握著,慌張的指甲尖尖地戳在手心裡,左手的大拇指生硬地翹起,透露著新婚的心境。